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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玲:让爱做梦的女人们活得自在

时间: 2011.2.28

记者:申玲老师,您好!请问您看过女性自画像这个展览了吗,能给我们谈谈您的感受吗?
申玲:看过了,这个展览很重要。总体说来,看完这个展览之后,对于前辈们更加敬重了。对于萧淑芳她们那一代画家的作品以前零零星星地接触过一些,通过这次脉络清晰的展览对于她们有了更系统的认识。看她们的东西会让人觉得亲切,那种对女人的美和情感的自然表述让人感动。从潘玉良那代人开始,包括王霞的《海岛姑娘》那大靴子红脸膛的形象,郑爽的《南海女民兵》等新中国时期的作品我都十分喜欢,那些作品给人一种纯粹的轻松的感觉。

记者:您对于本次展览以自画像为切入点是怎么理解的?
申玲:每个展览的策展所选择的切入点都有他的意义和出处,以我个人的理解和体会看来,一个女人所画的一切都跟自我有关系,从广义上来讲,都属于自我画像的范畴。从这方面看来,自画像是我们应该加以关注的。

记者:那您在平日的创作中大都以自己为原型吗?
申玲:在我的创作里所出现的张三李四不能完全说是我自己,但都可能是对自我的一种审视。是在自己的小情小感里生发出来的对社会对人生的看法和感慨,这诸多的情绪都是由自我这个本源生发出来的。

记者:本次展览的作品是您自己挑选的吗?为什么有这种选择呢?
申玲:这个是姚玳玫老师她们选择的,肯定是出于她们的考虑吧。

记者:您的油画作品可以说是强烈的色调和笔触的交织,曾看过一个节目中陈丹青老师说您是介于表现主义和野兽派之间的,您对这种创作方法也坚持了十几年,能谈谈为什么选择这种表现方式吗?
申玲:上大学时我在美院的四画室,那时老师介绍的比较多的就是德国表现主义,包括林先生、葛先生、闻先生他们都会向我们介绍艺术家的感染力。那时候非常渴望像疯子一样去画画,想法也十分浪漫,但我觉得二十几岁的人需要这种浪漫和激情,哪怕它是不切实际的。
另一个就是年轻时那种自我意识开始张扬,自信逐渐建立的结果,以前很长一段时间内对绘画的的概念主要就是技术的训练还意识不到自我,在接触到这些绘画后便渐渐开始明白自己想要画什么,也就是关注自己表现自己。

记者:您的画完全就是心情的写照,有没有什么偏爱的色彩吗?
申玲:是的,以前我的画就是五颜六色的,后来就比较偏爱灰色。前两年我去日本,在四周高高的黑白灰建筑空间里日本女人红红的嘴唇令人感到十分惊艳。在那样素色的的氛围中,女人的一抹红唇特别跳跃,让我很有表达的愿望,所以我最近的一些画里都会出现一些朱红大红的颜色。

记者:在最近的一些展览中看到您展出了许多素描作品,简洁宁静又意味深长,让观众们都大吃一惊,在夸张的油画和沉静的素描之间发生如此急剧的转变有什么原因吗?这两者所表达出的情感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申玲:从表面看来这种转变好像很急剧,但其实这些小稿是我一直以来都在做的,只不过以前觉得太随意好像不可以当作创作,最近在朋友的提醒和敦促下才将其展出。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虽然我表面上看起来风风火火,很马大哈的样子,但骨子里面还是有一些小女人的潜质(笑),它们既是矛盾体,又是融合体,今天我回过头看自己的作品会觉得那种所谓小女人的气质在慢慢呈上升趋势。我曾经很崇尚那种男孩子气导致一些本真的东西都被压抑了,其实人有时候自己都不了解自己,我很感谢自己画的这些素描,它们可以帮助我审视自身,使我安静下来,去体味自己的心灵。在这个潮流涌动信息爆炸的年代,人们很容易变得盲从,去追赶并不适合自己的潮流,这些素描给我提供了一席静谧之地,因为我画这些素描的过程就像绣花的过程,缓慢的一笔一笔,让我可以暂时避开那些潮流去思考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这些小稿像写日记一样已经成为我的一种习惯,最初可能只是出于练笔的需要,但慢慢便成为我记录心情发泄情感的一种方式,它们也是我本真的一种表现。陈丹青老师在看了我的这些素描后做的一个评价我还挺认可,他的大概意思是我的油画就像是一个大的垃圾桶,将那种激烈的情绪一股脑地扔向画布;而素描则是往回收的,是滋养自己的。

记者:现今的一些女艺术家在创作或接受采访时会刻意回避掉自己的性别身份,但在您的作品中女性经验是十分强烈的,包括油画中对女性情感的宣泄和素描小稿中对宋词以及张爱玲等人语句的引用都十分具有女性特质。您觉得身为女性的生活经验对自己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申玲:大多数女人可能都十分惧怕时光的流逝年龄的衰老,但上帝是公平的,在你年龄渐涨的同时也会让你越来越深刻的感觉到做女人的那种美。在生活中可能有一段时间你会忽视甚至抹杀自己的性别特征,总觉得不要老提男女,我是一个画家跟性别有什么关系呢?慢慢地我就在想为什么非要把这个问题拿出来说呢,生为女人已经是一个客观事实,真的是有别于男性的,但我们不要老是悲观地把这种差异看作一种卑微,女性有自己独特的感知能力,对待生命和情感的一些微妙体会男性是感觉不到的,从这一点来说女性是很幸福的。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我慢慢体会到那种诗情画意,女人天生爱幻想爱做梦,这是上帝赋予女人的一种精神上的美,当你将这种美赋予心灵时,就像雨露滋润大地,你的心灵也会慢慢地丰富起来。我很喜欢宋词,在宁静的深夜或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中随便翻看一两句就会被深深地打动,比如那句“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如此简单的几句话便勾勒出那种复杂的情愁,有时候文字不能表达的东西我希望能够借由绘画意会出来。

记者:您觉得妻子和母亲的角色对您的创作有什么样的影响?您是怎样平衡事业跟家庭之间的关系的?
申玲:人生苦短,每个人只能体会一种人生,个人的经验真的是十分有限,所以我们也要籍由别人的人生来获得一些体验。结婚生子对我而言就意味着从一个可以不管不顾的角色转变为一个承担了许多责任的角色,你的一些感受和体验就不再是一个绝对个人的东西。作为艺术家需要一些绝对个人的东西,需要一些独立,如何处理好这份独立和家庭之间的关系就显得尤为重要。作为一个艺术家的时候你可以一意孤行,但作为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婚姻中的人,一些尊重、包容甚至是妥协都是有必要去学习的。

记者:您希望您的孩子也成为一个艺术家吗?
申玲:是的,当然不一定说是成为艺术家,但是我希望他能掌握艺术这门语言,因为艺术真的是表达自己情感的一种很有力很独特的方式,有了这种方式他的生活会美好许多。

记者:对于女性艺术家的创作环境您有什么样的期待呢?
申玲:好像我很少做什么期待,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期待一个闲静的世界。让爱做梦的女人们活得自在,诗情画意吧。

记者:好的,谢谢您!

艺讯网记者:刘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