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时间:2014年2月27日
采访地点: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
采访记者:王姝
翻译:贾蕴博
问:此次双年展的主题比较特别,关注国际青年策展人力量。能和我们谈谈您对此的想法吗?或者是您最初接触到这个项目时的想法?
答:第一次接触这个项目的时候我觉得非常有意思。他们(双年展策划人)着重关注策展的教育项目,邀请有过相关经历的人参与到这个项目之中。一方面来看,这个项目是关于年轻艺术家的,大家都很年轻,能看到在年轻人当中正发生着什么,这非常棒。策展人群体总体上有一种转变,但是这种转变并不是策展人从一个领域转移到另一个领域,而是发生在策展内部不同时代的更迭。在这种转变当中,很多年轻的艺术家开始发挥作用并且参加了策展人的培训项目。现在正是要评估和判断这些项目的时候,看看它们究竟是有益还是无益,并且从专业的角度考察它们的意义,因为我一直觉得这是个一边工作一边学习的过程。不论是将之看作一个工作,还是一门专业,策展都有了很大的改变与发展。我觉得反思这种转变对于这个领域是很有意义的,有机会遇见来自世界各地,有着类似专业经历,却在完全不同语境中成长励练的同辈,能看到如何完成项目的经历,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问:在这次策划过程中,您是如何决定邀请哪些艺术家的呢?
答:我觉得这取决于他们的作品是否有意思。我和艺术家有简短的会议,来讨论这个项目,就像头脑风暴一样。我们讨论了展览的结构,并且要在接下来两天之内搞定所有的工作方案,这很有挑战性,也很有意思。就在那个时候我读到了一个朋友的作品文本,就像是学生的课本一样,于是我就想到给我将策划的部分定一个博客一样的主题。在这个展览当中所有人都可以像浏览博客一样参与进来,对展览进行批评和修辞层面的思考,在策展人所构建的空间里感受展览的力量。
我们也考虑到了所选作品和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将之放在经济增长的社会环境当中进行考察,我们要将这种新的现实与发展和展览结合起来。我觉得这个主题非常好,它具有非常广阔的视角。所以进一步而言我就在思考媒体的功能,比如媒体是如何在传播中发挥作用,如何影响我们理解世界的方式,以及我们识别对方的可能性。我的出发点是要选择那些我熟悉的并且作品非常有意思的艺术家,我现在还在寻找。策展人尝试邀请合作的艺术家这个过程也是很有意思的。
问:您能跟我们讲讲你的教育背景吗?美国和荷兰的策展教育和方式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答: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啊。这两个国家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性,美国太大了,有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所以很难一概而论。
起初我所学的不是策展专业。我在美国学习的时候,本科是没有这个专业的,我当时学的是文化研究和诗学。学习当代艺术很有趣,做艺术也非常棒,但是我感觉艺术史不是很适合我,所以我选了诗学和文化研究。不过这也影响到我后来到荷兰阿佩尔(De Appel)学习策展以及其他一些我感兴趣的东西。阿佩尔(De Appel)的策展专业声望很高,那里的学习是在做项目的过程当中进行的,也有很多东西是你从其他导师或者别的项目上学来的。我非常喜欢这样的学习过程,有时候我会把导师的项目进行更深入扩展的研究,并通过它创造出一些新的项目。我们总是尝试推进自己的想法,并且尝试用不同的角度来观察世界。
问:你是怎么看“无形的手——策展作为立场”这个题目?是你们一起想出来的吗?你们的内部讨论是什么情形?
答:我认为这个题目是我们六个策展人综合讨论的结果。每个人的主题都不一样,每个人思考的环境各不相同,但是我们找到了各部分之间的联系,于是就有了这个题目。对于我来说,我希望找到交集,在集体讨论的观点当中找到我们的交汇点。展览中的艺术也会与这个交集产生联系,创造出新的文化产物。
对于我来说,我感兴趣的是大众媒体对于展览其他方面的影响,我想找到它们之间的交集。
我对展览空间也很感兴趣,我想在里面创造一些新的东西。每个人的展览空间是固定的,我们要通过传统的方法进行布展,我没有选择的余地。相反的,我接收这个任务,我希望在空间内创造出不同的层次,但是它们彼此之间又融为一体。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游戏,展览中的每个部分都在发挥它们的作用。
问:“无形的手”描述了一种艺术现象。这在本质上是文字权力对于艺术的僭越吗?你怎么看待这种僭越的现象?你觉得策展人在展览中的角色是什么?
答:我很喜欢有挑战性的事,可能一些事情我还没有做好,但是我希望自己能逐步改善,因为我很喜欢和他人合作一同完成项目。可能在策展人与被邀请的艺术家之间会有一些等级上的观念,但对于我来说不是这样的,我不喜欢那样的工作方式。现实中当我要策划举办一个项目的时候,我会邀请人们参与进来,一旦人们加入了项目,那么这就成了我们共同的项目,而非“我”个人的项目。但是当真正进行工作的时候,是需要一个切实负责人的。我觉得这个问题可以有不同的答案。对于我来说,我希望在现在和将来的展览当中,是一种选择与合作的关系,而不是像你在问题当中描述的那种情况。这样的话,策展人既可以选择艺术家,又可以很好地理解他们的作品。因为当你(与艺术家)合作的时候,你会有很多的时间去讨论关于作品的问题。这也是很有挑战性的。
问:“青年艺术家”似乎成了艺术圈里的关键词。你是怎么选择你的艺术家的?他们都是青年艺术家吗?
答:有两个人已经不再是青年艺术家了。康斯坦特•尼温海斯(Constant Niewenhuys)几年前去世了,我们都很怀念他。他是2008年去世的,那时候他应该80多了,所以他肯定不是青年艺术家了。而且我的展览当中展示的也不全都是艺术家。比如说我的展览里展示了美国60年代的一次艺术运动,这次艺术运动时间不长,从1965到1967年,但是却有着深远的影响,鼓励人们去探寻一种激浪派的思维和工作方式。虽然这个运动当中的很多人也做作品,但他们并不把自己看成是艺术家,那只是一种生活和思考的方式。一些从美国来参加展览的人不仅仅做艺术,还从事印刷、出版、出书等很多事情。我还有一个项目,并不是仅仅几个人参与,而是由史蒂夫•兰伯特(Steve Lambert)发起,成千上万人加入进来的。成千上万的人作为志愿者加入到项目中来,合作完成一个作品,这种感觉特别美妙。话说回来,年轻新秀当然是好的,就像是你每年都需要一个新iPhone一样,你每年都需要新的艺术家。
问:你在来中国之前,了解一些中国的艺术家吗?这次你为什么没有在你板块邀请中国艺术家呢?你有没有很想合作的?
答:当然,我知道一些,而且我也的确尝试过邀请中国艺术家来,但是她有事所以没来。所以我邀请了她参加我的下一个展览,她要能来那就太好了。除此之外我之所以展览开幕之后还要在中国待一段时间,也是为了更多地了解在中国发生的事情。我原来来过中国,但那是在2000年的时候了,那之后我就没有机会再来。这次能来我很激动。在这里能让我学到很多,我也很期待下次能够与在这里认识的人们合作。
问:除了央美美术馆在中国你还去过别的美术馆吗?你觉得这些美术馆怎么样?你喜欢吗?
答:我去了尤伦斯,我不知道它算不算是美术馆,它更像是个当代艺术中心。我很多年前去过国家博物馆,但是这次没去,因为展览开幕太忙了。我觉得这里很多博物馆都值得看,我去上海看过一些。当我第一次到央美美术馆的时候,第一次看到真实的建筑,和照片里的感觉很不一样。它很壮观,里面一切都显得很高很大。就像世界上其他博物馆一样,我来的时候里面挂满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