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bias Rehberger，1966年生于德国埃斯林根，同时代德国艺术家中最为重要的艺术家之一、2009年威尼斯双年展金狮奖的获得者。他在中国的首个个展，于2014年5月3日在麦勒画廊（北京）举办。谈到自己的创作经历，Tobias Rehberger提到成功的艺术家应该具备万花筒式的缤纷视角，创造出多元化的无限可能。

采访时间：2014年5月3日
采访地点：北京麦勒画廊
采访人：张高珊
整理：张高珊
编辑：朱莉

记者：您这次来北京的契机是什么？展览集中想呈现什么？

Tobias Rehberger：我这次的作品并不仅仅只合适在北京展出，在巴黎、纽约等其他任何地方展出同样会非常有趣。虽然作品对当下的环境有一定体现，但并不只是为了环境而创作。并且，我从来不会从一个地域性、政治性的范畴去理解中国，我更加感兴趣的是文化与语境层面的东西。

关于展览想呈现的东西，并没有一个局限性的主题。我觉得对作品的理解取决于观众，我非常希望观众能开放性、多角度地理解我的作品。

记者：在观念与形式上，有哪些是延续性的，又有哪些与以往不同呢？

Tobias Rehberger：我的每一件作品都是与众不同的，并且我的创作不是线性前进的过程。可能它的发展趋势并不是ABCD，而是ABCA，所以并不存在所谓“延续性”的说法。

记者：这次展览的主题“Das kind muss raus生”是什么含义呢？

Tobias Rehberger：我觉得自己的创作灵感就好像妊娠，源源不断地涌现，需要生产出来，因此就起了这个名字。

记者：您的创作游走于绘画、雕塑、设计、建筑以及观念艺术等多个领域，您认为这些艺术形式之间有哪些关联？区别又在哪里？

Tobias Rehberger：他们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都是一种精神上的、智力的发育。在艺术创作中形式的选择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关心的是最终能否达到我要的效果。

记者：您在这次的创作中尝试使用了瓷这种新材料，您认为材料在作品中占据怎样的位置？

Tobias Rehberger：我认为作品的材料、功能以及视觉是一体的，它们相当于整体作品的不同细节。只有三者都达到了完美的状态，平衡地组合在一起，这个作品才是成功的。

记者：您在艺术创作中是否受到了其他艺术大师的启发？

Tobias Rehberger：很多艺术家都给过我启发，其中我最喜欢的艺术家是梵高。小时候就经常幻想自己能拥有一件梵高的作品，这样我一定每天抱着它入睡。

记者：展览中有一部分作品跟记忆相关，您将这种情感性的东西物化为艺术品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Tobias Rehberger：记忆其实只是我的创作材料之一，大脑中储存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称作记忆，包括知识、经验等。记忆可以把很多事物联系起来，它塑造了我们自己以及跟外界的关系。人类跟其他生物最重要的区别就在于我们能处理外界对自身的影响，我认为最理想的境界是达到自我与外界相结合的状态。

有人问我是否能精确地还原记忆，这对我来说并不是关键，我对事物是否真实并不感兴趣。我认为在作品中的互动才是重点。比如茶壶系列作品，我的每个家人都重现了他们记忆中的茶壶，最后的呈现是否准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参与了创作。在互动中观众成为了我的一部分，我也成为了他们的一部分。我一直与自我衍生出的信息保持距离，我认为与外界互动产生的影响更为迷人，这就是自我与外界边界的模棱两可性。有人觉得人是能被控制的，这点我很不认同，其实人应该是能对外界产生影响的。

记者：您在创作中多次试图打破艺术与生活的界限，使艺术品的属性多元化，那么，您是怎样定义艺术的呢？

Tobias Rehberger：我在创作中选择了很多生活性的题材，比如酒吧、厨房等。首先是因为我自己很喜欢酒吧，酒精能刺激我的创作灵感。我觉得如果能把酒吧随身携带，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其次，酒吧是一个半私人的暧昧空间。在酒吧人们只需要选择喝酒或者不喝酒，坐下来或者走开，聊天或者不聊天，这种限制性也很有意思。有了环境的限制性，才能打破个人局限，制造出更为精彩的情境。

艺术品并不是只能观看的，而应该环绕在生活的各个角落，与生活息息相关。我欣赏的艺术家能给观众提供许多开放的视角，创造更多的可能性，而不是局限在某个特定的角度和区域。如果仅仅从一个角度观看作品，那么得到的认知是非常肤浅的，我一直对人是否能真正理解事物表示怀疑，所以相比精确的答案，我更看重多元的视角。

记者：这次在中国的创作经历有哪些让您印象深刻？

Tobias Rehberger：在景德镇的经历令我印象深刻。我这一次利用陶瓷制作了许多大型的作品，瓷工艺能达到如此精湛程度的只有中国，其他任何地方都无法做到这一点。景德镇的师傅手艺非常棒，并且很随和，虽然我们会因为很多方面，如语言、作品的细节等产生分歧，但是合作依旧非常愉快。我记得有一次大师傅见到我所设计的酒吧支架后非常诧异地问我：“你为什么要添加这样的部件？很影响美观。”其实我也觉得这是画蛇添足，但是由于担心瓷器的承重，所以才添加支架。结果大师傅负责任地保证他们制作的瓷器无比坚固，根本不会发生任何闪失，在文革时期他们甚至用瓷制造过耕犁。

记者：您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一个艺术家？

Tobias Rehberger：我以前的梦想是成为一位职业网球选手，但是后来受伤了。于是我开始有了大量的空闲时间进行艺术创作。有人问我为什么做艺术可以做得这么成功，其实主要在于我想成为艺术家，只要你想做，一直去做与它相关的事情，总会碰到合适的机遇。并且我从事艺术生涯已经二十多年了，可是我依旧觉得自己是一个年轻的艺术家，因为我每天都会产生新的灵感，永远保持一种充满活力的创作状态。

记者：获得金狮奖对您的生活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Tobias Rehberger：我不知道如果我没有得到这个奖会过怎样的生活，但是得到它之后我依旧是如之前一样生活，没有产生很大的变化。

（图片提供：艺术家及麦勒画廊 北京-卢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