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时间：2014年8月5日
采访地点：“凝铸的温度——中国第二代雕塑家司徒杰”展览现场
采访人：林佳斌
编辑：张文志

艺讯网（以下简称“艺”）：刘老师，您好。请问司徒杰这个展览是在一个什么契机下举办的呢？

刘礼宾（以下简称“刘”）：我的博士论文做的是民国雕塑，基本上研究的是中国第一代雕塑家，也涉及中国的第二代雕塑家。后来盛扬、隋建国、展望找我，说想做一个关于司徒杰的展览。这个事情大概发生在三四年以前吧，这期间一直没有合适的场所，直到现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愿意提供这么一个机会。

艺：今天是司徒杰和司徒乔二人的展览在美术馆同时开幕，这是特意放在一块举办的吗？

刘：对，特意约好一起的。司徒杰是中央美院的教授，美术馆有意做一个他的研究展览，正好司徒乔的作品经过修复完成后也需要有一个展览计划，加上这两位艺术家又是亲兄弟，就考虑同时举办这两个展览，一个雕塑一个油画。

艺：展览的主题为“凝铸的温度”，作为策展人，您主要想向观众呈现什么样的概念？

刘：主要有这么几点。第一，司徒先生为人非常温和，与人为善，在美院教书多年，同事、学生对他都极为敬佩，他也非常随和，有时他的家也是雕塑办公室，在家里做雕塑，很多学生也到他家学习。这就是我提到的“温度”的方面；另一方面，司徒杰先生是一位雕塑家，因而会有“浇筑”的概念在里头。此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中国第二代雕塑家缺少个案研究，第一代在民国史那部分开了个头，而第二代、第三代的中国雕塑研究特别薄弱，好像在中国也就只有三四个学者在研究。因此我也希望这种“温度”能够继续“凝铸”下去，不要太快凝固。

艺：展览的形式如何？分为三个单元，是基于什么考量做出这样的安排？如何去呈现整个展览构架？

刘：展览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纪年与纪念”，基本上是他纪念碑雕塑的部分，因为这一代雕塑家很多作品都是以国家发展为主题进行创作的，在这部分呈现了几个大型的雕塑，特别有名的，比如说五十年代的白求恩像，这在全国影响都非常大；还有一个是司徒杰先生在清华大学组织塑造的毛主席像；还有如为美院展览馆进行的浮雕创作（注：《文艺为工农兵服务》），这是和人民英雄纪念碑同时代的作品。当时他是人民英雄纪念碑辛亥革命板块的设计者之一，同时他也设计了中央美院的浮雕带，这两件作品可以说是新中国雕塑史上最经典的两件作品。这些作品也通过视频的方式展示；这部分还有他出国之后在加拿大创作的浮雕（注：《中国铁路工人在加拿大》），因为当时加拿大的铁路主要是由华人修建的，其中又有很多广东人，司徒杰先生也是广东人，他就以这样的历史事件为契机创作了这件浮雕作品，这件作品后来被温哥华收藏。

艺：那在第二部分主要是展示司徒杰先生对民间美术的贡献？

刘：对，第二个部分是“民间与民鉴”，主要展现司徒杰先生对民间雕塑的关注。五十年代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有个潮流，就是向民间美术学习，当时刘开渠、滑田友、王临乙都要去全国各地学习。司徒杰被派去了南方，在那他发现了东阳木雕和潮州木雕，他为中央美术学院收藏了很多民间木雕作品，后来都留在了雕塑系，这也成了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收藏的一个重要板块，而且非常完整，非常精美。司徒杰先生还是最早提出“走意象雕塑”创作路线概念的人，而且也一直这样坚持，在第二个板块他的雕塑作品基本上都是这样的趋向。

第三个部分“新火与薪火”主要展示司徒杰先生的学习经历和教学经历。他的雕塑学习主要源自王临乙、曾竹韶，还有德国的卡尔·杜迪希，因此他的雕塑有些德国传统，也有法国写实主义传统，他本身又带有民间传统，这也是司徒杰雕塑的一个知识结构。他在教学中也有三个非常重要的方面值得注意，一个是雕塑速写法，这在传统学院的雕塑家里面是没有的，它类似于民间雕塑的快速雕塑法，司徒杰特别擅长这个，而且曾竹韶先生对他的方法特备推崇。另一个是他对西方现代主义抽象雕塑的研究，这在八十年代后期影响了展望、隋建国、王中等一批雕塑家，如果没有司徒杰对西方现代主义的引导，我想他们现在可能会是另外的面貌。最后一个是照片层面切割创作立体雕塑法，这也是司徒杰先生特别的方法。

艺：也就是说第三部分其实是展现司徒杰先生“第二代雕塑家”的这种承上启下的作用和身份？除了雕塑作品外，还有其他资料吗？

刘：对。这次展览除了作品，还有些文字资料，主要是他学生的回忆，包括对他学术成果的评价，其中也有我的文字。还有视频采访了隋建国、展望、于凡，分为四个阶段，拍了一段很长的视频，也是对司徒杰先生一生的回顾。

艺：本次展览最终呈现效果是否达到您的预期？

刘：（笑）百分之八十吧。可能每个策展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艺：美术馆近几年举办了不少美院老艺术家的回顾展，您本身也是美院的老师，您觉得这对于美院师生或年轻艺术家能带来怎样的启示？

刘：其实司徒杰这个展览最开始只是想展至八月底，但考虑到要让美院学生看到这个展览，于是延期到开学后的九月十号。因为美院的人必须要知道一点，“你是谁？你是哪儿来的？”，像隋建国和展望这些艺术家，他们特别熟悉自己“从哪儿来”的，他的知识结构从哪里发生了转化。所以说，你对你考前班那个传统，转化到了美院的传统，再转化到哪个系的传统，这都是需要自己去思考的。所以说美院的历史要特别了解，你要知道你的老师“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