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4年4月29日
地点:北京市朝阳崔各庄京旺家园小区梁半住所
访谈者:王麟
艺术家:梁半
王麟:你是毕业就来北京了?当时来北京时的想法是什么?
梁半:刚来北京的时候比较理想主义。就想“我靠!我要作艺术家”。先到了东坝艺术区,因为有几个师兄都在那,我想先在那边落个脚看看首先怎么做。结果我一到东坝艺术区,他们就闹拆迁,我第一次看到一批批拆迁队来艺术区拆迁,一夜之间,那个艺术区老板,盖了很多简易隔楼,据说是房子盖到多少面积他就按照这个面积赔给你。当时我从北京西站下来,坐地铁,然后又坐公车,做了大概有三个小时才到东坝,然后到了东坝还要走,走了半个小时才到那个东坝艺术区,当时东坝那边很脏很乱,比我们老家城乡结合部的感觉还要差。当时候挺绝望的,但一走进艺术区还是挺兴奋地。
王麟:后来你自己租了工作室?最后又搬到康营小区了?
梁半:我后来去了顺义,再后来又去了一号地。当时一直闹拆迁,一直居无定所。就这样流浪了很久。后来,我干脆在一号地旁边,租了新盖的回迁户房。感觉有点像南方的房子,我租了一个小二层,很小的一居室,但设施都齐全。在那里坐着看看书,用电脑做做东西什么的。在那待了一年多以后,先搬到了黑桥,但那有点恐怖就是水很臭,黑桥那的水很臭,一打开水龙头那水都是黑的,当然我们不是拿那个水来喝的,我们是来洗澡,洗完澡以后身上那个臭味要保留三天才能散掉,所以我们都是在外面洗澡,用桶装水做饭喝水。最后就实在受不了就搬到这,在这已经住了一年多了。
王麟:你是雕塑系毕业,但是其实你现在的作品形态大多是影像、装置和一些观念作品,你是从什么时间开始这样的实践?
梁半:我是2009年底来,2011年才开始正式的做作品,2010年我就是去工作然后看看书、看看展览什么的。因为我觉得当代艺术的东西还是跟学院不一样,学院教给你一个非常传统的方法、塑造形象的方法,很单一,但当代艺术挺综合,有很多方面,各种材料什么的都很开放。所以当你突然要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必须把之前的东西放掉,所以我09年到11年我基本上没有动手,就是瞎想。
王麟:我看你的作品,脑海里会冒出两个词语,一个是“政治”,一个是“荒诞”,这是我感觉到的关于你作品的关键词。
梁半:关键词这东西太危险了,可能别人看你作品是从关键词角度去理解,他看到了政治的成分,那这里面有个问题就是作为艺术家你呈献什么给观众,是符号还是想象力?我比较在意作品的内在关系,以及各种关系连接起来产生的感受。至于荒诞,它只是一个方法。
王麟:“政治”这个词语其实在艺术圈内挺有意思的,不涉及的时候会有人说艺术家缺少对社会的关注,而过于贴近时事的时候,又有人会说艺术家投机,所以,关于此类的创作尺度的把握挺重要的。
梁半:尺度不重要,这要从相对的角度去看。依靠文化背景和政治关系处理作品,所带来的问题是:艺术家的创造在哪?所以我觉得艺术家的想象比把握尺度重要,想象可以建立在政治,历史,生活等系统上展开。政治这个词很无关紧要的,因为它无处不在。
王麟:你也提到具有政治性题材的作品在某些展览会占优势,你有没有怀疑或者质疑这里面的问题?
梁半:很多展览很无聊的,谈不上怀疑。我们具体来说吧,我之前做了一件录像叫《影帝》,我在一个没有观众的标准网球场上表演了一场无球比赛,然后取名叫《影帝》。影帝一词在中国现实是有指向意义的,但在影视领域则仅是身份的称谓。我用 《影帝》作为题目,就是要简单的行为带出你观看时对政治的想象。当然了,类似于这种形式感的作品并不稀奇,比如戈达尔的电影就出现过这些类似“假”动作的镜头。那我去理解这些镜头就只局限在电影的叙事关系上。
王麟:你接下来关于影像方面的创作有新的尝试?
梁半:就是我想用现有的视频,和另外一种呈现方式,不是说我把它放大,把它加长,不断地反复播放,在这里面观点是怎样的是挺重要的。我相信艺术家都能想出一个比较好的方案,但不一定这个方案就能提供新鲜的感受,所以我觉得把东西都展现出来,然后我看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你这东西没法定义的嘛!你只能呈现我觉得是这样子的,就行了。
王麟:这算是从叙事到录像语言探索的一个转变吗?
梁半:就是你能看到我之前把录像当做一个方案来用,那我现在是把录像当做录像来用。还有,我想我拿一个东西,我是怎么拍的?我是解放我的手,还是很严格的去控制,这里面有太多好玩的,但它还是围绕在这里,打开镜头然后按下这个,然后它就一直录,(拿着个录像机在比划)它是有时间的变化,这是它最基本的本质。
王麟:你怎么看待国内现在装置和录像的大环境?
梁半:我们这一代,有了画廊,有了赞助人,有了更多的美术馆和非营利性机构来消化这些东西,挺好的。起码解决了作品的资金和展览问题。
王麟:现在装置、影像类的作品在国内市场还不是那么好的情况下,你通过什么手段来养活自己或者是维持你的创作?
梁半:首先艺术家没那没高尚,可以去工作,可以用别的方式来补贴生活,然后我觉得艺术只是一个爱好,一个你内心的事,如果你每天想的通过自己的作品得得到很多金钱的话,那这很不切实际,荒诞的。
王麟:抛开艺术家的身份,我们这个年龄都会遇到现实的压力,你的家人是怎么看待你现在从事的行业?
梁半:其实我跟大多数艺术家一样,我家里人不知道我在干嘛,但他们挺支持我的,我做这行当那么多年一件作品也没没往家里搬。我的同学问我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我现在的工作,你说我画画,这不对,我不是一个纯粹的画家。你问我做什么,我也不可能上来就是说我是录像艺术家。
王麟:你怎么看待画廊跟艺术家的关系?
梁半:就是一种合作的关系!好的时候共同成长,坏的时候各自飞。但被动的永远是艺术家。有时候你想一心做你的作品,有时候又不得不伪装起来跟人家握个手,装的自己很高大上的样子,其实我觉得这种存在感很虚伪很累的。所以我跟画廊的合作就是他们有需要展览什么的,我觉得合适我就跟他们合作,不合适就直接推掉了,因为艺术家总要保护自己嘛!
王麟:你如何理解在艺术上的成功?
梁半:艺术哪来的成功啊?艺术没有成功的!我觉得没有成功这一概念。
——内容来源:《复调II》纪录片访谈
梁半简历
1985年出生,现生活于北京。
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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