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麟:你从央美雕塑系毕业之后什么时间来的黑桥?
厉槟源:2011年毕业时来的,那个时候觉得得有个地方搞创作。
王麟:你当时的毕业创作就是偏观念的作品,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当代艺术可以这么搞?
厉槟源:最早在雕塑系三工作室做课程作业时,直接拿着地上的两个石头相互砸,五分钟内不择手段地将其中一个砸碎,石头被砸碎的同时也打开了一个新的认知。发现原来在我不知所措时还可以通过感同身受的方式用石头代替我说话,这是传统雕塑语言所不能带来的。后来我直接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活雕塑放在流动的生活中来塑造,并企图置身于任何环境下都能产生自己的作品,产生作品的方式就是不择手段。
王麟:你之前有许多油画作品,还在798做过个展,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决定不画画的?
厉槟源:也不是突然决定不画的,我想画时还会画。只是对自己创作有了另一种阶段性的认识,现实中有更棘手的问题需要我去处理和转化,我不能掉进“作品”的陷阱里。在我看来没有安全的艺术,我经常逃离自己“安全”的处境,随时随地“摊牌”。
王麟:刚才你提到的大学第一次创作砸石头,再看你之前的作品,《死了都要爱》的161把锤子,包括《何弃疗》,给我的感觉,它是一种个人情感的发泄,或者跟自己较劲的这种感觉。
厉槟源:较劲和情感宣泄的成分肯定是有的。我的创作分很多种类型,大部分是发生在生活中的、没有预设的。比如《共振》就是发生在郊外游玩时的一个作品,几乎没有任何表达,是情境之下我的本能回应。《死了都要爱》我拟设了一个未知;当我面前漆黑一片,我必须去实践,不断地去感知,去打破,去确定我的存在。这一切都在高强度的的动作下完成。《何弃疗》发生在公共空间里,我在试探、观照自身的同时也不断用自己身体去测量周遭事物和人群的反应,最后以虚脱告终。
王麟:你近两年的作品,烟花这个材料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它从是么时候开始的?
厉槟源:2010年,那时候在通州到处都在拆迁嘛。当时觉得你生活在一个随时要被剔除的,没有属于你的,很不安全的地方。因为那时候也老搬家,而且年轻人的状态是非常不稳定的,非常没有安全感在这个社会,没有任何保证。我就抱着烟花对着一个要被拆迁的空房间炸,房间本来是一个给人安全的空间,但在今天,它又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所以它成了一个非常矛盾的东西。烟花很美但也存在危险,本身也是一种矛盾。后来来到了黑桥,又做了《向董存瑞致敬》《三岔口》,然后又有了《臭水沟的春天》,那种很生涩的感觉,很笨,特别拙,我挺喜欢这种生硬的,具有真实感的东西。
王麟:从你这些表演性的行为、作品上来看,你放得很开、玩得很嗨,但是平时接触的你却有些腼腆,这算是表演性人格?
厉槟源:我不认为我的作品具有表演性,因为它是作用于我的生活的,甚至也不能算行为,顶多算人为。我不爱交际,我喜欢跟自己对话。
王麟:你在望京裸奔的作品让你在网络上火了一把。
厉槟源:那个意外的,笑笑就过去了。
王麟:出名的感觉好吗?
厉槟源:出名的感觉挺好,似乎值得去试一试。
王麟:你在今日美术馆主厅做“谁的梦”个展,今日美术馆从来没有给年轻艺术家做过这样规格的展览。
厉槟源:今日美术馆他们也是跟我说,观察了我两年,希望能够做一个七天的展览,不是常规的那种展览。我开始比较犹豫,因为我不知道这个展览对我意味着什么。后来我想也是一个挑战,也有人提醒了我你要谨慎啊,如果你这做不好就前功尽弃了,搞不好就会怎么怎么样。当时也是比较在乎,这么重要一个场地交给你如果把握不好,你不是做这个事情的人非得钻这个地方。但我后来觉得无所谓,我创作的精神就是有一种冒险的精神,不断地尝试各种方式。现在做一个展览不都是几十万的砸嘛,然后我就想做一个一分钱也不花的展览24小时完全开放,在这个展览里我把主动权交给观众而不是强调艺术家个人;因为美术馆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广场、临时火车站,我只是把它的功能重新提取出来为我所用。
王麟:之前三亚给你颁了一个奖,你把它扔海里去了,你怎么看待现在诸多评奖的事?
厉槟源:我对评奖本身没有什么看法,但是我把奖杯扔到海里,是作为我个人的创作去做的。这个青铜制造的奖杯里面刻了我的名字和信息,代表了我的个人的一种荣誉,那荣誉这个东西它又是一个挺虚幻的东西,是吧?我就想把它扔到海里面,让大海替我保管这份荣誉,说不定千百年以后海水枯竭谁挖出来这么个东西还有这样一个事情,比我拿回来摆放在家里要浪漫多了。
王麟:你现在每天都在创作吗?
厉槟源:我没怎么把艺术当一个每天都要去做的,只是一种生活状态,我平时很懒散,每天睡懒觉,大早晨才睡觉,睡到下午,所以我现在准备搬家,可能现在住的地方离生活太远了,脱离生活的环境,每天是一个人的状态,作为一个年轻人单独居住在这么一个地方跟养老似的,不太对。
王麟:你怎么看待黑桥这个地方?
厉槟源:黑桥是很有生命力的一个地方,因为它环境特别恶劣野蛮,特别让你恶心,但是你又别无选择,你还会呆在这里,就是要绝处逢生,就是活活的把人给逼成艺术家,是这种感觉。
王麟:你现在的经济来源是什么?
厉槟源:我一直没有什么固定来源,基本上毕业那两年接一些雕塑、私活。开始毕业前我做的那个画展还卖了几张,才把学费还清,后来做了这么多作品,就没有考虑它能不能卖而去做,我也不主观的靠卖我的作品来养活自己,不太现实。虽然经常身上只剩百八十块钱,但我不太愿意为了钱去发愁,我比较知足。
王麟:跟同年龄段艺术家相比,你算是相对成功了,至少是知名度够高。
厉槟源:成功这个东西,要看你往哪个方面看了,成功的定义是什么样。可能今天做完展览,我明天就忘了,我照样去挤公车去买菜去市场自己在家做个饭,就这样吧。最大的成功就是你想做你的事情,你能感受它的乐趣,为了你的热爱死去活来,我现在还算是在这个状态里面,首先我对自己的一个认可就是我问心无愧,你选择了这样的生活,对自己没有任何亏欠,你是靠你的努力得来的这一切。
王麟:你现在会焦虑吗?
厉槟源:谁都会焦虑,每个人都会,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哪会不焦虑。我也有很沮丧的,很郁闷的时候,失眠,可能哪天我不知道怎么样,反正没有说过不下去。那又能怎么样呢,年轻人想那么多干嘛,年轻人就得去冒险,不断地尝试各种失败。因为你本来就一无所有,无所谓失败,你就把自己交出去。你要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内容来源:《复调II》纪录片访谈
厉槟源
1985年5月出生于湖南永州,现工作和生活于中国北京
2011 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第三工作室,获学士学位,北京
个展
2014 谁的梦 今日美术馆 北京 中国
2014 何弃疗 ACTION SPACE 北京 中国
2013 我有病 杨画廊 北京 中国
2013 臭水沟的春天 五五 上海 中国
2010 给我一片天空 盛世天空美术馆 北京 中国
2009 之欲 中央美术学院通道画廊 北京 中国
部分群展
2014 一间不属于自己的房间 空间站 北京 中国
2014 八种可能路径 Uferhallen 柏林 德国
2013 新锐展:与未来对话 三亚 中国
2013 能见度 石家庄美术馆 河北 中国
2013 一切坚固的东西都将烟消云散 卡布索美术馆 挪威
2013 交叉口•异空间-两岸四地艺术交流计划 何香凝美术馆/高雄美术馆/澳门艺术博物馆/香港大会堂 中国
2013 不合作方式•2 格罗宁根美术馆 荷兰
2013 此时此地,无聊乃至无穷的延误 荔空间 北京 中国
2013 乡村诗学 分泌场 北京 中国
2013 直觉苏醒 平遥国际摄影节 中国
2013 中国当代艺术文献展:当代艺术与社会进程 圈子艺术中心 深圳 中国
2013 杂七杂八-青年一代的视觉修辞 金鸡湖美术馆 苏州 中国
2012 被讨论的逻辑 器空间 重庆 中国
2012 齐物论 北京国家会议中心 北京 中国
2012 雕塑中国:1918年以来的中国雕塑 中国雕塑研究所 北京 中国
2012 多重世界 梯级艺术中心 北京 中国
2012 北京现场 花ART艺术中心 北京 中国
2012 国际自然艺术节 釜山 韩国
2012 有个姑娘 睎望艺术馆 北京 中国
2011 再现写实:第五届成都双年展 新国际会展中心 成都 中国
2011 催眠 台北国际视觉艺术中心 台湾 中国
2011 春寒 龙德轩当代艺术中心 北京 中国
2010 倾向 北京理工大学图书馆 北京 中国
2010 不确定的可能性 宋庄美术馆 北京 中国
2010 玲珑塔 DUFFY雪茄画廊 昆明 中国
2009 各自话语 长安当代美术馆 重庆 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