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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洛瑞:艺术家•人民”策展人访谈

时间: 2014.11.19

时间:2014年11月11日
地点: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
采访者:刘婷
被采者:王亚敏(策展人)

刘婷:为什么想到《艺术家•人民》作为这次展览的主题?含义是什么?艺术家与人民的交汇点在何处?

王亚敏:“人民艺术家”这个叫法现在听起来似乎在调侃。但还是要强调艺术和公众的关系,尤其是通过艺术家的实践作为中介,这也是他们的交汇点。作为画家,作为艺术家,如何渡过一种现代性的生活,是逼问洛瑞一代的问题,是编织着现代艺术流变的艺术史问题,如何承受一种现代性生活,是艺术家和人民的共同处境,他或她是人民的一分子,这个问题,在现代之后,依旧参与着艺术史的制造。

刘婷:是什么契机令你把中国现代的工业发展与洛瑞的艺术联系在一起?

王亚敏:它们之间有联系吗?T.J.克拉克在讨论洛瑞时所谓的“别样英格兰”的阴郁色调也似乎同样适用于中国。因为,相对于西方的历史进程,中国也是“别样”甚至是“另类”中国的。在现代性上的混杂性质、我们所落入的进程和世界更加魔幻和邪乎,因为,相比较洛瑞笔下的历史进程和世界,我们本土和当下的版本绝对是升级和变异的。

刘婷:在这次中英合作的策展过程中有产生了什么火花?在此过程中是否遇到了什么困难,是怎么解决的?

王亚敏:因为处理的是关于历史在当下的问题,策展人的知识和生活语境差异既成为障碍也引发有趣有益的问题,有些问题不需要解决,并列呈现就很好。

刘婷:洛瑞艺术的核心价值:艺术和人民休戚相关。这个观点放在中国你们是怎么看的?

王亚敏:对工业风景的表现,对底层生活的现实主义主义的观察和叙事,障碍着洛瑞艺术在英美主流艺术史中的公正反映,这就是它的价值——一种必要的修补,呈现常常被忽略的艺术史的潜流,艺术介入公众不是无源之水。在中国,我们也可能忽略了类似的东西,现实主义一直存在着,不管我们称之为政治、保守、前卫、实验、当代还是别的什么。实际上,我们可以在考察艺术和“人民”的关系上定义所有这些,“艺术为人民服务”就是其中的一种。

刘婷:你说过,洛瑞作品在南京的此次展览必将引发我们的共鸣和反思。请问是什么引起了我们的共鸣,而我们又需要反思什么?

王亚敏:但是现在中国的情况是很复杂的,而且是远远超越了简单的工业化的问题。我们更希望引导讨论人和其环境(社会和自然的)变迁的关系,这种人在社会进程中的处境关系同时是政治性的,这样它就具体为我们所关心的“人民”在其中处境的问题,尤其是艺术实践在其中的意义,这是我们期待反思的。

刘婷:据我们所知,这是洛瑞的第一个英国本土以外展览,为什么会选择在中国?而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是怎么得到这次机会合作的?

王亚敏: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自开馆以来一直坚持必要的在更加广泛的语境中的策展工作,所以同很多国际机构和组织发展和保持联系,一些策展思路和活动也就在自然而然地展开了。洛瑞在泰特的回顾展之后,选择在中国的个展应该非常有意思,因为这是一种转换语境下的考察。

刘婷:今次展览作品是按照什么思路或者标准来选择的?

王亚敏:我们想相对全面地呈现洛瑞艺术创作的各种母题、艺术生涯各个阶段的一些具有代表性的作品。

刘婷:如何理解洛瑞笔下既描绘工业社会生活的艰辛,同时又充满风趣与幽默中的人文关怀?

王亚敏:如何承受一种现代性生活?如果说这种生活是不可避免的,从洛瑞这里看来,那就“痛并微笑着”承受吧。

刘婷:为什么洛瑞的作品在今天可以受到英国公众的广泛喜爱,你的看法是什么?

王亚敏:因为他的作品的表现生活的现实主义,在欣赏上,这相对比较容易让公众在感性体验和知识基础上进入。在洛瑞的绘画中,人群在公共空间中,今日,我们其实是同时意识到,我们的存在和希望仍然是要在公共空间中体验和实现的。

刘婷:洛瑞宣称他创作的都是“自画像”——对人民的尊重就是对人的尊重。应该如何理解?

王亚敏:洛瑞观察和表现人,是其所谓的,同观察和表现房屋、街道或自然景象一样,是同样的“视像的一部分”,是因为他们/她们具有自在的“美”,而不是被同情的符号化的底层民众,是具体的人。这样,我们就能理解他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份子——一个承受现代性生活的个体,他对现代性生活的各种描绘就成为“自画像”。

刘婷:这次展览经过前期宣传以后,公众有什么反响?

王亚敏:照例来说,这类展览观众还是比较欢迎的,但是,我们想要的不是像欢迎一个偶像符号化艺术大师的大展那样的,而是希望观众真正有机会重建自己和艺术之间的自信的关系(不管它可能是片面的或者局限的),而不是他们和那样的大展之间的被架空的关系,他们和当代艺术展览之间被无视或者强加的关系,总之,那不是他们的艺术展览。

刘婷:这次展览之后,南京艺术学院美术馆近期还会有与国外机构合作的计划吗?

王亚敏:还会有的。以后还会有更多值得期待的展览!

刘婷:洛瑞的艺术批判了现代的生活使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有了日益增长的隔膜,而在当今中国,你认为当代艺术家是否应当通过艺术来承担消解这种隔膜的社会责任感?

王亚敏:什么叫承担一种社会责任感?这也取决于你把艺术看作什么,回到工具论?洛瑞提供的启示是:作为艺术家,并不一定要是政治活动家或者社会活跃分子,也不一定要是激烈批判的艺术家,他/她仍然可以通过真切地承受并展示生活,通过发现并真诚地度过一种艺术生活,来融入社会。他躺在路边的墙上,人们经过,或许投以异样的目光,但是他们心中也许豁然。

刘婷:艺术家是人民的一员、人民如何拥有艺术等此类问题是当下流行的艺术实践(如参与、介入、公共性等)中的重要命题——人民成色在艺术中的反映是一块试金石。这次展览是否还有其他相关活动让公众能够参与其中,让他们拥有艺术?

王亚敏:公共教育部有一系列的讲座,主要是让公众更好地了解洛瑞艺术的背景,提供进入展览语境的通道。

刘婷:好像流行文化界、时尚界有些对洛瑞情有独钟,但是洛瑞的背景和创作气质似乎是和这些是有不小的差距,如何看待?

王亚敏:这个里面其实指出了严肃的问题。洛瑞的创作语境离开当下有些时日了,时过境迁了?也许看起来这是时尚界、流行文化界可以从表象上接受洛瑞的原因。但是,其实,一方面,流行在某种程度上是同当下的社会运动深刻联系的。另一方面,它们也在随时消费着其他东西,将之剥离、消化和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