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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晋专访:继续前行!

时间: 2009.11.6

文/FUS
采访地点/做客家中
王晋的成名作是1995年在北京完成的作品“娶头骡子”。在这幅色彩明艳的摄影作品中,身着正装的他紧挨着他的新娘——一头骡子。这一作品在1999年威尼斯双年展上引起了很大的关注。之后不断有新的作品产生,包括装置和行为艺术。

十几年后的今天,他与圣人为邻,深染圣人气息。不变的是,还是略带“愤世嫉俗”。他的愤世嫉俗成就了他这个人,成就了他在行为艺术,甚至是装置艺术方面的成就。在他那个年代,是一个得不到平静的年代,像孤舟是在波涛翻滚的大洋里,艺术的思潮更是惊世骇俗。

当初买下这个小院是为了让自己稳定下来,不用去租更远的地方,还有可能被拆迁或是房东的出尔反尔。最大程度避免那种尴尬和生活的窘境给创作上带来的冲击。小院被改造成地上地下两层。在地下很大的空间里,保存着很多关于他作品的书和海报。他目前的状态可能是很多艺术家所期望的,居住有定所,工作有定所,作品有定所。

记者:虽然读的是国画专业,但后来的作品和国画好像都关系不大吧?
王晋:其实是有关系的,这在于我们怎么理解国画本身。很多人把国画理解为笔墨,传统结构,传统技法和传统审美,这些是非常的简单化合表面化的。把它看得很实用是了解中国文化和中国艺术的误区,使它陷入了窘迫的境地。这也可能和文化策略有关系,也是当前舆论作用所致。对中国艺术和传统文化的理解,会影响到以后创造力的大小,视角的大小。了解的越深空间就越大,不像其他人说的,了解的越深道路就越窄。也跟教育有关,很多的教育并不希望这些东西有所发展,并不希望传统的技法和现在有所区别,宣扬的都是皮毛的东西。这很像奥数了,在很功利的状态下。

记者:当时有没有想过把国画当做一种职业?
王晋:这其实是当学生时一个比较美好的愿望。但理想会被社会消减,让你变得不是那么的有理想,而且要是继续这个理想下去,你可能会没有饭吃,过的艰难,甚至会觉得这个东西害了你。但我现在得益于有那种时间和心情学习传统绘画,那时真的是有学习的愿望。在中国学习了非常纯正的中国艺术。同时遇到了好的老师和伙伴。

记者:是一毕业就放弃了,还是也是经历了一段时间?
王晋:我一毕业就去当了老师,在服装学院教素描。教了3年基础课,在那种环境下,你想拓展你的艺术生涯很有限制。艺术和美术是要区分开的,当时我从事的是美术,而不是艺术。

记者:现在有很多刚毕业的纯绘画专业还是把进学校当老师当做首选,毕竟有很多空暇时间做创作,同时还有份相对稳定的工作?
王晋:不一定的。在这种环境下,有些想法你实现不出来。空闲时间很多,但在这些空闲时间里往往会被很多琐碎的事情牵绊。没法把脱离美术,把艺术当做职业。工作就是工作,他不是艺术。但很多人就把工作当成艺术了。

记者:美术和艺术到底差在了哪呢?
王晋:工作里,创造性的成分少。像教书,它不需要你创造,你所做的创造会对所有的教学构成威胁。还有就是学校到底推崇什么,是开发学生的智力比较重要,还是学习某种知识和技法更重要。学生的求知欲很强的,但当时老师的求知欲却不强,很多老师是不学习的。教育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抹杀,它发展一批人,也毁了一批人。

记者:辞职后有多长时间在摸索自己的道路?
王晋:一直在找。85运动之后只是个样子,一个姿态,穿着厚皮鞋,留着长头发。真正的开始还是在90年代初,开始带出中国更深层次的东西,本土的东西更明显一些。我家是北京的,就没有生活上的烦恼,但自己也非常困惑,读了很多艺术方面的书,却没有办法突破,只能不断的按自己的想法和思路来做。从92年开始做所谓的实验艺术,做一些当代艺术的样式。时机还是比较好的,从年龄,思维上都比较能驾驭的住。一直延续做作品的惯性。同时,身边有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起做。

记者:别人都说你是行为艺术“鼻祖”式的人物?当时是怎么想到做行为艺术的?
王晋:行为艺术是当时比较被认可的,是不被政府控制的,没有丑化,还是比较主旋律的一种状态。本质是从这方面来的,还不存在阴暗面的东西。那个时候行为艺术比较有说服力,在中国来说比较新。思想上新,不保守,是一种新的模式。它不同于现在这种似乎都见过的样式。那时候的东西都是大家自发出来的,没有现在模仿的痕迹,表现一些最原初的一些状态。粗糙不怕,它还是比较真诚和本质的东西。但到后来就表现的很弱了。90年代初的时候我就说过行为艺术在中国也就存在10年,它会被其他艺术形式取代。因为模式就是那么多了,你所需要解决的问题在这期间已经解决了,再提出的问题可能又回归到纸啊,等等这些传统的媒介上,但那个时候我们对纸跟笔的认识可能又不一样。80岁我画油画,90岁画国画,100岁写书法,但年轻就把年轻时想做的事都给做了。

记者:当时别人理解这种东西吗?
王晋:当时是没有考虑他们理解不理解,只是想发泄那时的感觉。现在看,当时不考虑还是正确的。从艺术价值来看它是正确的,从市场价值来看也是正确的。

记者:《红旗渠》就是当时的作品吗?
王晋:这个和当初画山水,画国画是有感觉的。我对笔,纸,墨还是有一定控制能力的,对它们大的动作,小的动作非常熟悉。但我想在真的河里,真的山里画山水。用红石头砸碎了,磨成石头粉,洒在水里来晕染。现在看没有很多革命性的东西在里面。拍出照片的效果是很好。

很多国内国外的杂志和收藏家都在收那张照片。当时其实没有考虑太多,只是选对了正确的材料,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正确的事件,正确的人。就像以前我92年在故宫的砖上画美元,要是在一般的石头上画就没有那个效果了。明朝的砖上,手工画上美元。用画把工业感画出来,要是印的,就没有工业的感觉了。

记者:那《北京-九龙》呢?
王晋:那个也是94年的。香港和北京的接轨,很像资本主义和共产主义接轨。主题用红色,各式各样的红,口红啊,油漆啊,指甲油啊等等。但他们的属性不一样,像社会属性不一样一样,放在一起就复杂了。铁轨,枕木又是很有革命化的含义。把它放在这种“连接”的轨道上。而红色也有禁止通行的含义,有很多矛盾的东西在里面。

记者:当时好像很喜欢红色?
王晋:当时社会的结构是摸着石头过河的状态,有很多社会剧烈的变动。这种变动导致人本身的分裂,一片乱哄哄。那个时代造就了这些艺术作品。而死气沉沉的社会环境造就不出好的作品也是这个原因,它没有冲击就激发不出什么东西来,变得平庸。西方到中国来也是在找这种感觉。安静的时候是设计在起作用,不安静的时候艺术在其作用。现在是经历了拍卖市场的大落后,收藏家的心情不好了,有很多问题就出来了,但艺术还是以前的艺术。

记者:95年《娶头骡子》是和你的生活有关吗?
王晋:我自己很多作品都是和生活有关的。呵呵,这个作品已经说了很多次。但现在看这个作品不是我做的。我现在有点像一个外人在看这个作品,它已经跟我离得很远了,已经不是那时候的状态了。

记者:《冰墙》好像有点行为艺术的感觉了?
王晋:昨天还有人打电话过来说想出关于当代艺术的书,想用这张照片。这张和《娶头骡子》是出书比较多的,可能是因为这2张一张是个人化的东西一张是社会化的东西,比较经典了。

记者:《中国梦》是《冰墙》的继续吗?
王晋:那个是96年就开始做了的。那时候刚有PVC材料,我从雕塑入手。96年做完所以从那条路走上顶点时很重要的。96年做完冰以后,觉得应该再做些透明的东西,这个想法没做透,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发掘。从冰之后,就转到PVC这种透明的衣服上了。97年完成了第一件,穿上他,到处走。十三陵,后海,故宫等等。后来又开始做发深色的,浅色的。线用亮黑色的鱼线,一直做,做到05年就不做了。05年之前很少让社会了解它,不希望过早的介绍这个作品。大多是被艺术机构收藏。近一两年才在公众面前展示。之前看到的是照片,材料都不知道是什么。这是为作品考虑也是为市场考虑。做的太早,没有形成规模,被抄袭的可能性很大。问题在于,抄袭的好也可以,问题是做的很烂,连原作也会受牵连。

记者:为什么想做透明的衣服呢?
王晋:用塑料做东西是考虑到,塑料是几百年不会坏的,埋在地里根本不分解,它很工业。透明与否不是我第一位要去考虑的,首选就是它不坏。本来想埋在土里,就埋下去了,以后挖掘出来再说。我学的是传统造型,对龙袍这类东西比较熟悉,对尺度是有感觉的,而且可能性也比较大。做出来了第一个,很快就在拍卖会上卖掉了。

注:

王晋1962年出生于山西省,目前居住在北京。他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国画系,曾任教于北京服装学院,直至1992年。后开始做职业画家。

参加展览:(非完全目录)

2008年 食物和住所- 艺门画廊, 北京;Spring Training Beijing - 艺门画廊, 北京

2007年 六月新娘 - 约西•米洛画廊, 纽约;金猪年- 中国当代艺术,乌利•希克收集- 爱尔兰科克大学学院, Cork

2006年 “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由中国的新摄影和录像”, Haus der Kulturen der Welt, 柏林,德国

2005年 麻江 – Chinesische Gegenwartskunst aus der Sammlung Sigg, Kunstmuseum Bern, 瑞士,德国;"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由中国的新摄影和录像", 西雅图美术馆, 西雅, 当代美术馆芝加哥, 美国

2004年 中国梦, International Center of Photography, 纽约,美国

2003年 Together with Migrants, 100%, 今日美术馆, 北京,中国

2002年 你换欧元了吗,北京,中国

2000年 “汉诺威2000世界博览会-----基本生存主题展”,作品:“我的骨”,汉诺威,德国;“瞬间:二十世纪末的中国实验艺术”,芝加哥大学美术馆,美国;“第48届威尼斯艺术双年展”,作品“娶头骡子”,“抗洪-----红旗渠”,“中国之梦”,意大利 

1998年 “美术馆•城市•福冈1998”,作品:“向胜利前进”,“新古今”,福冈,日本;“Inside Out:中国新艺术展”,亚洲协会美术馆/P.S.1美术馆,纽约,美国;“中国当代美术展”,作品:“在东京曝光1997.4秒”,和多利美术馆,东京,日本;“W2•Z2多媒体幻灯艺术展”,作品:“井盖”,中央美院画廊,北京;“中国之梦:97中国当代艺术展”,作品:“红尘中国”,炎黄艺术馆,北京;“现实•今天与明天”,作品:“叩门”,国际艺苑美术馆,北京

记者:F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