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2日至9月11日，“大墨苍茫——袁武水墨人物画作品展”在中国美术馆开幕，展览对于袁武来说是一个总结和梳理，展示他在画坛影响深远的主体性人物创作，同时展览也提示了他近期创作上的一些新的探索尝试。袁武的现实主义人物画不仅在题材上紧贴现实，充满着画家对于生活、现实的真情实感，同时在表现技法上也是写实的，传承传统笔墨意味的同时也融合“徐悲鸿-蒋兆和”写实精神。
采访时间：2016年9月5日
采访形式：邮件采访
采访撰文：张文志
艺讯网（以下简称“艺”）：此次展览是您近三十年创作的阶段性小结，既是回顾，也是展望。那总结的是什么？也谈谈展望的方向和目标？
袁武（以下简称“袁”）：所谓总结就是希望在展览中梳理我这二十几年是怎么样画画的、又画出了怎样的作品，也是从创作者的角度对坚持多年的主题性创作意义、局限的一次思考。因为有所悟才能有所调整和突破，总结也是希望更好的往前走。至于未来具体的方向还不太好描述，肯定是跟之前是有所不同的，可能题材更纯粹、角度更自我。
艺：此次展览的主题叫“大墨苍茫”，您很看重墨，谈谈您对“墨”的认识和经营。
袁：墨，是中国画的一个重要元素，是中国画的工具、材料，也是审美追求的综合符号。墨，在生宣纸上的呈现、在水迹中的渗化，意象万千，既独特又丰富，有着与西方绘画绝然不同的视觉效果，这是中国画应有的语言。对于传统中国画美学理念和表现形式，每一位中国画画家都应视其为财富，要守护。只有在当代语境下继承和发展，绝不放弃，做为东方艺术的中国画才有生命力。
艺：从此次展览的版块结构来看，既有《抗联组画》这样的主题性绘画版块，这有很强的主题性和叙事性，也有一种集体意志包含其中；而东北农民题材人物画，包括《大昭寺》相对来说是个人情绪的抒发，这两者不同的表达，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触？
袁：前者创作初衷就是为了全国大展，无论是题材选择还是技术表现都是为展览效果而设计的，比如作品尺寸、人物形象的处理等，当然，也建立在个人对现实生活和重大事件的状态与主张之上。后者是因为感动而情不自禁的想画，人物形象、表现方式都相对更自由、纯粹。两种作品的创作目的不同，前者更注重追求公众的审美和为社会服务的责任性，而后者更多的能看到自己的内心。
艺：《大昭寺》系列作品描绘的就是少数民族人物虔诚参拜的画面，没有任何背景刻画，而之前“百年印象”系列却有古代山水面貌的背景交代，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种处理方式？
袁：之所以画“大昭寺系列”作品，是大昭寺广场的现场氛围感染了我，特别是每个朝圣者对藏传佛教信仰的虔诚精神令我震惊。晨曦中肃穆朝拜的毎一个面容和身姿，深深地嵌入我的心底之中，令我感动、敬佩。看到这种画面，我就想用最简洁的方法去表现每个不同结构却有着同样精神指向的面孔。
艺：好像在中国传统绘画中，人物和山水是两个独立的绘画版块，或者人物在山水中分量很轻，轻描淡写做一个点缀，或者山水只为衬托一下人物的精神性格，在您的某些作品，山水和人物分量差不多是对等，彼此抽离出来都可独立观看，谈谈您对这种关系的认识？
袁：我的《大山水系列》中的人物不是山水画中的点缀，山水也不是人物的衬托，而是有意将本不属于一个画面的两种元素放在一起，使它们之间产生一种视角上的冲突，喻意着矛盾和不合理，这也是当下人们对传统文化的某种态度。
艺：在您的现实主义绘画中，人物造型应该是意象造型，并不是具像造型，是很讲究笔墨趣味的，包括人物的神态、动作都是经过特意经营的，有一种中国式的审美在其中，从你自己的经验谈谈对现实主义人物画的看法？
袁：中国画不论山水、花鸟、人物都有自己的造型规律和样式。因为人物形象与作画者是同类，所以人物的造型处理受到现实人类意识的局限。摄影和西洋绘画的传入，使传统人物画的意象造型表现受到很大的冲击和修正，即追求所谓的造型准确和质感的刻画。这看似是中国画人物的发展和进步，实际是被异化，这是于传统中国画精神相悖的。中国画的写实应该是相对的，应该是在笔墨节奏、形象趣味的前提下的造型表现。
艺：当年的现实主义人物创作方法，比如您沿袭的“徐蒋体系”，只是对西方绘画精神的融合，比如在局部塑造一些光影的感觉，但整体还是中国的审美图式，但现在学院的很多人物画似乎在西方层面偏的过多，毕业展览的时候，很多声音就说现在中国画也画的跟照片一样，对于这种现象，您怎么样？
袁：这是目前中国人物画存在的普遍问题。其实中国画写意人物的难度不是造型问题，也不是笔墨问题。而是造型与笔墨互动的问题。中国画人物造型有独特的造型追求，不是写实和准确就能解决的。以画种、工具和材料的元素完成西画的造型效果，是中国人物画的误区，也是徒劳的，更是将中国画人物引向歧途。
艺：纵观20世纪美术，人物画创作是成绩斐然的，这得益于那个时代背景下，在笔墨语言中融入西方绘画语言。那放眼当代，更加多元、开放的文化环境，各种后现代美术思想盛行，人物画发展您觉得有哪些新的可能性？
袁：中国人物画对西画和其它画种的借鉴，是可以开拓中国人物画的表现力、继续中国人物画的发展，但借鉴不是同化，更要时刻注意拉开距离和对立。这样才能展现中国画的审美和艺术风格，使中国画长久地独立存在。
艺：本次展览有一个版块就是叫“写生”，写生是艺术创作的重要途径，传统也讲“师法自然”，中国画人物画的写生，您觉得那些方面是需要注意的，或者是区别于油画写生的，这也算是对美院学生的一点指导。
袁：中国画人物画的写生，主要是笔墨、线条与造型相互结合综合训练。可以在素描、速写练造型，书法和临摹练笔墨的同时，进行水墨人物写生，使线条运用、笔墨表达和形象捕捉之间自由互补，形成中国画特有样式的艺术语言一一写意造型。每一次人物写生过程，不是立体的写实追求，也不是意造的信手涂鸦，是有趣的，有情绪的，用笔墨再现对象的一次次试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