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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担心穷途末路 蔡国强:永远是乐观的中国人

时间: 2010.8.16

2006年5月,蔡国强在家乡泉州为特殊的壁画创作作特殊的准备———在巨型画纸上按照草图铺洒火药。

蔡国强所著限量版《危险之书》,全球发行九册,这本随时可能自燃的书向读者发出了一个共同参与行为艺术的邀请。哪九个人会成为勇敢的读者?猜测令《危险之书》未售先热。

今年2月至5月间,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将举行华人艺术家蔡国强“我愿意相信”回顾展。这也是目前这位在海外炙手可热的蔡国强的首次大型回顾展。对即将到来的展览,蔡国强接受了纽约《ARTNEWS(艺术新闻)》的采访,谈到其艺术创作的同时还向外界透露了即将面市的被认为“具潜在爆炸性”的新书《危险之书》。

蔡国强著限量版《危险之书》,全球发行九册,正如书名所提示,这是一本可能随时自燃的书。该书由象牙出版社出版,书中附有艺术家关于如何阅读的注解。与其说这是一本书,不如说这是一个由读者共同参与的行为艺术计划,艺术家未透露这本书的具体售价。不过,书到底具有多大的冲击力,谁会成为勇敢的读者,种种猜测让《危险之书》未售先热。

上海戏剧学院舞美设计系的教育背景让蔡国强的创作始终具有戏剧张力。1999年在第48届威尼斯双年展上蔡国强首次赢得了国际大奖。此后,焰火装置和火药绘画成了他的代表作。去年11月,他的《APEC景观焰火表演十四幅草图》在香港佳士得秋季拍卖中以1910万美元的成交价刷新了中国当代艺术家作品的拍卖纪录。

1.我像其他孩子一样充满好奇

问:为什么将回顾展取名为“我愿意相信”,这当中有什么特殊含义?
蔡国强:童年时,我像其他孩子一样充满好奇,同时又怀疑一切,在内心深处有一种想要让某些事情发生的期待。

问:你的父亲是一位历史学家又是山水画家。在你的年轻时候有没有受到他的影响?
蔡:年轻时我属于叛逆型,对武术十分着迷,甚至还在一些功夫电影里出镜呢。不过同时,父亲也时常会教我吟诗作画和阅读古典文学作品,但那时,这种事情都只能在家里偷偷进行。很快我对“地下”这一概念有了自己的理解。于是,我排斥加入任何特定团体。有一阵同行们都在制作大量具有政治指向的波普绘画和装置,而我拒绝了西方文化的影响,独自开始西藏之行。我想历史遗址,风土人情对我的影响要多过西方现代艺术思潮。

问:你试验在艺术作品中引入了火药这一元素,这是否可认为是对于自己没有恐惧或不受限制的一种表达?
蔡:火药是一个自发的,不可预测和无法控制的媒介。你越是想控制它,往往越无从入手,创作的结果永远难以预测,而这正是最有趣的部分。

此外,通过利用火药,可以探讨我所关注的一些东西:具有娱乐价值的公开展示物和精神象征体之间的关联;某种事先设计的力量如何转换,剧烈爆炸如何转换成美丽的具有诗意的事件。一个艺术家应该像一个方士,就像中医理论中的以毒攻毒,权衡各种力量后,知道该如何把坏事变成好事。在我看来艺术的整个概念就像是沙里淘金。而我只不过是在淘取火药的精髓,在我眼里它包含着宇宙的力量,我们从何而来,宇宙从何而来,关于混沌的思考皆源自爆炸。

问:火药是不是赋予了你更多的创作自由?
蔡:在最初阶段,我使用火药,只不过是想改变中国当时相对沉闷的艺术文化氛围,唤起艺术家的自觉性。用火药和以灼烧颜料作为表现手段,源于我的童年。童年记忆中最深刻的就是家乡烟花燃放时的声响。每一次重大社交场合,婚丧嫁娶,都会使用烟花爆竹作为标志。烟花就像城镇的叫卖者,宣布着某些事件的发生。而火药之所以称为“药”,它在某种程度上应该具有治疗的作用,中国人的生活离不开火药,原因就在此吧!

2.我并不担心出现穷途末路

问:1986年你移居到了日本,在那里你找到更大的艺术自由了吗?
蔡:在日本,我的确发现,并体验到了艺术创作的良好氛围,但艺术家还是需要借助外在的机会,才能实现某种程度的自由。个人而言对比中国和日本的艺术环境差异在于,在中国,艺术家获得各种材料的途径相对简单,比如火药。而在日本,虽然有良好的氛围,但要找到合适的创作材料却十分困难。

问:1995年以来,你主要居住在美国纽约。在这座城市里你学到了什么?你到现在仍不说英语,这会不会对你融入这个城市形成障碍?
蔡:纽约是全世界的一个广场。以纽约为出发点,我可以在任何时间里奔向世界的任何角落去看望我的朋友们。不能够说流利的英语是我生活中最大的挫败。

问:你为什么到纽约?
蔡:1995年由美国亚洲文化基金会(AsianCulturalCouncil)出资,作为日本的代表,在纽约PS1当代艺术中心进行展出。

问:你的古根海姆展览将在奥运期间移师北京。而同时,你又忙于奥运开幕式的视觉和特效。你将如何界定在奥运会上一个艺术家的角色,开幕式会呈现什么样的主题?什么时候是你最优先考虑的?
蔡:不得不承认,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奥运会集合了整个国家的全部努力,在这样一个驱动力之下,我们在做很多以往无法想象的事。有机会在全球几十亿观众面前展示作品,是有些艺术家一辈子的梦想。不过,我还是把它当作一件个人工作。通过做这一事件,我们可以静下心沉思,并更好地去理解什么是“中华文化”。需要考虑中国的过去,现在和未来,以及与世界间的关系。利用这个平台,可以思考民族文化长久以来关于仪式和典礼的传统。总的来说,它是一个成长机会,对个人,对民族。

问:你是一个完美的实验主义者,知道如何将传统材料和东方生活,以西方美术创作策略进行表达。对你来说中国传统有多重要呢?
蔡:西方艺术对西方人来说很重要,同样道理,中国传统对我来说也很重要。虽然传统始终是我创作的起源和基础,但是不构成我从事当代艺术创作的主要目的。艺术的目的在于制造乐趣,并挖掘出事物的本真。当来自日常生活中的一件东西成为艺术品的时候,当代艺术似乎已走到了极限。但是当代艺术美妙之处就在于它能抛弃一切障碍,所以我并不担心出现穷途末路。我永远乐观,因为我是中国人。

3.我就是想做难以永久保存的东西

问:为什么会有这样一本《危险之书》?你的创作目的是什么呢?
蔡:它超越了传统意义上书的概念,可以把它看成是一件火药画的集合体。它将被陈列在古根海姆一个特别展厅内。这本书融合了对抗、生命、死亡与短命的美具有的价值。问:危险是什么?

蔡:我用火药画出烟花的美丽图案,但它在一定条件下会被引爆。如果持有者拉出引线,就会点燃附着的火柴,页面上的火药就此被引爆。即使主人不拉引线,也往往会有潜在自燃的危险,因此,他或她将和这本书保持一种危险的关系。

问:在你制作这件作品时,什么是你最为关心的?
蔡:和以往收藏家们的藏品不同,我就是想做一些难以永久保存永久拥有的东西。

问:追求准则是你的生活基础吗?
蔡:或许是吧,因为我讲求准则,所以我会选择火药作为一种表达载体。

问:你的工作,就是坚持不懈地为短暂的美丽忙碌。一年的工作在15秒内消失,你是否会感到沮丧?
蔡:与捉摸不定的火药打交道我感觉很好,我在多变中寻找不变。大自然在变化,但变化这一事实是始终不变的。我在创作过程中还参考了中国书法的用笔规律和艺术自发性。在书法艺术面前当代艺术家永远显得“业余”。

来源:东方早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