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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涛:超龄儿童

时间: 2017.6.27

“超龄儿童”原本指“70后”或“80后”一代集体怀旧、拒绝长大的一种集体无意识的现象。“六一”不仅是一个儿童的节日,更是一个让全民集体狂欢的理由。“超龄”不仅是指年龄的界限,其所呈现的更是一种生命的状态。从89岁的文淑芳奶奶到12岁的量量,此次参展艺术家有77年的年龄跨度。这些“超龄儿童”就是对人老心不老、追逐自由与梦想的最佳诠释。从“巨婴症”到“病儿童”、从艺术家到普通人、从小学生到博导、从“留守儿童图书计划到华侨城社区工作坊,我们想通过这个展览项目来讨论艺术家的逆生长,用艺术来表达对生命状态的超越。艺术家如何去修复童年时期的心理创伤,如何用艺术来回应“巨婴症”的集体症候?如何以一种参与的方式与当代现场发生联系?本次展览所开展的关于儿童心理学与教育和家庭、社会之间交往的积极对话,就是对此类问题的一种行动和回应。“超龄儿童”们今天都在做什么?

巨婴症

“巨婴”本是一种医学上的概念:原指在母体长得过大的婴儿(体重超过4000克)。近几年引申为社会心理学上的概念。“巨婴症”提出了一个问题:儿童时期的经历、原生家庭环境等,将会深刻地影响到一个成年人的未来。

一个艺术家的童年经历往往深刻地影响到他的艺术道路:自闭症和孤独症,也许会成为一个普通孩子一生的障碍,但是在艺术家这里则成为一种治疗和修复的动机。童年的记忆成为了艺术家作品的养料和土壤,这些负面的经验成为了他们个人成长中的“结石”。这也是本次展览试图进行的一个对话,就是讨论艺术家的一种自我的特征。拒绝长大,既是一种心理特征,更是一种面对未来的方式,艺术家的自恋,从某种意义上讲的是一种自我神话,做作品的过程就是心理学上的治疗和救赎的过程。此次展览我们希望把华侨城艺术中心作为一个开放的实验室,让更多的家庭参与到艺术家的工作中,从参与式的对话项目,到现代舞、工作坊、流动的图书馆”计划,这不只是一个封闭的循环系统,更重塑了一种对话与实践的关系。如果有更多的公共场域,我们将积极去推动这种对话。

成都华侨城艺术中心提供了此次舞台,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聚会的空间。关于“巨婴症”、“病儿童”的思考,是反思成人儿童化与儿童成人化的集体症候 ,对于国人传统的观念来说“孩子就是来世”,犹太人也认为“孩子就是上帝”,两个民族的共同价值观可见,儿童的问题其实是未来的问题,怀揣着梦想上路的状态就是大儿童的状态。超不超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种永远在路上的波西米亚式的流浪与放逐,何工老师曾经有一个展览的题目是“流放者归来”,这是他在不同国家体制之间跨文化交流和对话的一种文化游牧主义的态度。超龄儿童其实是一种充满希望的,在路上的状态。

 “一个极度焦虑的母亲、一个缺席的丈夫 、一个有问题的孩子”是武志红的《巨婴国》所关注的核心问题,也是社会广泛关注和讨论的所在。

“共生,以为着母婴通体,婴儿觉得与妈妈共用一个身体和心灵,不分你我;全能自恋,也就是婴儿觉得世界因该按照自己的意志来运转,否则就想要毁掉世界;偏执分裂,即必须按照婴儿的意愿,事情一分为二,且两者不能并存,非黑即白。”—《巨婴国》

此书对中国处于变革时期的家庭关系有一定的心理学分析的意义,可以反思我们的集体主义文化或者大家庭对个人的重要影响,只能说今天有一小部分人的心理有相对普遍的人格缺陷和障碍。这有个案研究的意义,如果把这种“巨婴症”观点放大成为一种国民性就有点夸大其辞了,国家越大社会问题就越复杂,一个观点可以视为一种独立的声音,但是要作为一个时代的集体性精神症候,这显然是不够典型的。如何看待我们在成长的道路上的成人儿童化的心理,这个有问题究竟有这么严重吗?我们如何去分析童年创伤对一个人未来道路的深度影响。

杨述是任教于重庆四川美术学院的一位重要当代艺术家,他在重庆黄桷坪有自己独立的艺术空间——器空间,以赞助国际和本土的年轻艺术家而著名,他同时也是重庆星汇当代美术馆的艺术总监,为推动重庆当代艺术的国际化和本土化实践做出了独立的贡献。此次他搭建了一个白盒子,以涂鸦和娱乐化的方式来侵占空间,艺术家的涂鸦成为一种潜意识的狂欢,儿童的书写痕迹的流露,这个白盒子是关于空间的隐喻,每个人既是参与者更是偷窥者,涂鸦的白盒子提供了一个关于空间生产的另类视点。

张小涛与量量合作的动画短片《量量历险记》是讨论如何与孩子一起成长的故事,是孩子在旅行与阅读中的历险故事。孩子在现实生活中往往也是成人的老师,通过动画的工作坊和实践项目,《量量历险记》成为了一个可以生长的项目,对于儿童成长与教育是一个独特的案例,此次还展出了量量9岁时画的《量量从军记》册页绘本,讲述一个孩子的从军的英雄梦想,如何在历史和未来的对话中去寻找自己?就像量量在册页的最后问的“远方的道路,还有多远?”这是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儿童的世界可以给成人无限的启发和思考,《量量历险记》绘本未来会与安徽少儿出版社合作出版,图书是另外一个广阔的世界,希望能有更多的小朋友参与到这个项目之中。

病儿童

根据美国精神病协会2000年所发行的《精神疾病的诊断和统计手册》(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IV-T,简称DSM-IV-TR)对创伤的定义是:个体经历了一种或多种超过其生活经验范围之事件,这些事件包含严重身体伤害之实际发生或威胁性,或威胁到自己身体的完整性;或目睹他人死亡或身体伤害的实际发生或威胁性,而对该事件产生强烈的负向情绪反应,例如强烈的害怕、无助感或强烈的感受。心理创伤与生理创伤相比,持续的时间更长(有的潜伏时间可以长达几十年),影响更大(严重的反过来也会影响生理健康),不易觉察(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个角落),更加痛苦,比起肉体上的痛苦,心灵上的痛苦是更是煎熬和折磨。

“爸爸去哪儿了”? 这句话成为今天中国社会部分家庭关系的一种缩影,爸爸成为了稀缺品。一个儿童的童年心理健康与否直接影响到他的成年,今天为何有这么多的现代病,现代社会的压力给了儿童一种深度的伤害,从单亲家庭到留守儿童,都是中国社会最典型的时代病。贵州毕节儿童自杀事件引起社会的高度关注,底层社会的问题集中爆发,缺乏家庭的爱和社会的爱,他们丧失的是活下去的勇气,可见爱对一个孩子的未来有多么重要。

一个儿童的童年阴影也许是不幸的,但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也许一笔宝贵的财富,童年对人生的影响巨大,看一个艺术家的童年经历如何影响他的作品,也是本次展览进行的一个主题。比如法国艺术家路易丝•布尔乔亚,不幸的童年记忆成为她一生中作品力量的源泉,她的作品充满了象征意义,母亲的缝纫机与针线、女性的贴身内衣裤或是男性的身体都成为她创作中不可缺的元素,而其风格也深深的影响了一代代年轻的艺术家,尤其是女性艺术家。童年的成长记忆一直是布尔乔亚创作的灵感来源,但是她认为缅怀过去或沉浸在回忆中都只是在浪费生命,然而如果这些情感自己跑回来找你,那就是最真的感情,因此她的所有作品几乎可以称为是她自传中的一页。 对大多数人而言,布尔乔亚是神秘的;但对布尔乔亚来说,她的艺术就是要使人们看到理由——这也是她的格言"Makeing people see reason”。

艺术家能否走出这种自闭寻找到一个通道,从“超龄儿童”、“病儿童”、“巨婴症” 来看,这是一种集体性症状,一种自我救赎和拒绝成长、永远长不大的工作状态。 这种不幸被艺术家利用成为一种治疗和修复的艺术,童年的感受成为了其艺术作品的养料和土壤,做作品的过程就是心理学上的治疗和救赎的过程。把儿童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运用在作品中,用儿童的眼光去发现世界,无论是批判性的立场还是温和的视点,都可以视为一个艺术通道。童年的心理阴影通常会伴随一个孩子的一生,有人一生在噩梦的笼罩中,也有极少的艺术家把这种不幸的回忆转换为作品,心理学的阴影成为一种精神的宝贵资源。比如英国YBA艺术家翠西•艾敏 ( Tracey Emin ) Everyone I Have Ever Slept With( 1963–1995)是翠西在1997年完成的作品,这件作品的主体是一个蓝色帐篷,在帐篷里翠西写下从1963年到1995年期间和她睡过的所有男人的名字。这件作品在Charles Saatchi画廊举办的那个著名展览Sensation上展出并产生了强烈的反响。尽管它的题目容易令人遐想,但这并不是像人们想象那样是一件传达出性意味的作品,这是翠西•艾敏的个人世界,是她和那些与之生活过的人们的关联性感受,这是一件让人看了之后心生暖意的作品。这种日记式的表达方式对翠西本人来说就像是一种对过往的清理和洗涤,就像她说的:“这就像清洗我的灵魂,这不仅仅是摆脱过去的精神重负,或者是赤裸裸的呈现,没有那么简单——确实有实实在在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 , 这是一种对个人经验的重新发现和观看,如何看待童年时的伤害或者自恋,自闭往往与天才是连接在一起的,作为经验的艺术,与作为艺术的经验出现了两种不同的视点。艺术家的道路和童年时的心理学记忆和社会集体潜意识有关。如何用作品去修复童年的心理创伤, 在当代艺术家的作品中有不少的案例。

孙嘉旋是来自广州的艺术家,她此次参展的作品是《第五躯体》,她的录像作品中有一种关于童年和现实的某种隐喻,小女孩、断头马、玩具、城市丛林交织中有无尽的感伤气息,成人童话和现实的混杂,她的这件作品关于童年的心理创伤,有不少的秘密隐含其中,也许这是一个她关于青春期和童年的一个祭祀,断头马与都市丛林有一种空间上的错位,女童与艺术家童年记忆记忆的重叠,家庭的创伤与社会变革的重合,童年的经验成为了一个线索,成为了一个时空隧道中的钥匙,也许只有艺术家通过作品才能解开自己的心结,作品成为了排泄物,做作品的过程就是一个治疗和平复内心的过程。此次展览中她的参展作品既是对童年心理创伤的追问,也是今天她的日常生活片段的重塑,艺术家从个人经验出发,往往是找到自己的开始,但是将要走向何方?这是未知的经验。

鲁婷婷是一位来自四川美术学院的艺术家,其作品充满了神经质的敏感和焦虑,并且她对儿童和当代艺术项目有合作经验,此次她的参展作品是一个人造泡沫球体《大珍珠》,嵌入各种人造珍珠,艺术家在编织一个自我神话。“泥土来自于各地泥土混合,仿珍珠来自于民间收集仿珍珠项链,声音来自于各种语言的翻译软件,吊挂布条来自于民间收集床单。球体内里与仿珍珠同质,表皮以碎石泥土仿制星体 ” 她用这些材料组装成了一个虚拟的大珍珠球体,艺术家的编织过程是一种自我救赎的过程,而一且的秘密都在这些图像和语言的背后。

王维思的参展作品是《Lo-Fi》,这是一个马戏团的概念。虎溪看守所棚户区与欢度五一国际劳动节混杂,典型的赛博朋克青年的趣味,她的动画作品中讨论的是新一代的自我成长与社会现实之间的矛盾,甚至是一种异化和冲突,她的新媒体装置可以说正好对于一种互联网的美学虚拟和现实之间的一种戏谑,甚至是一种恶意的嘲讽,是黑色幽默与社会现实之间的对话,也可以视为一种实践介入现场的工作方式。王维思想通过帐篷、流动的家来讨论私人住房,看守所,马戏团等空间的隐喻,一种粗鲁和残酷的美学,这也是新一代艺术家关于科幻和赛博朋克美学的自我表达。

张沐辰是来自北京的艺术家,此次的参展作品是互动装置《呼吸》,他是一个对互动装置入迷的艺术家,作品讨论的是人工智能与生命体验的关系,通过计算机“算法”和机械的呼吸呈现了一个生命关系的悖伦,去讨论人工、生命、机械的关系,媒体艺术家把科学和实验性、机械、空间、社会、人的关系进行重新组合排列,也许他们真是未来机器人的一代,互动媒体成为了新一代艺术家的重要语言和媒介,从他的实验中可以发现当机械、人、电子、材料融为一体时茫然和兴奋交织的快感,今天虚拟现实、大数据、物联网和阿尔法狗机器人成为了最新的时尚,铺天盖地的电子和信息,人又在哪里?张沐辰的装置《呼吸》是对人和机器之间欲罢不能尴尬处境的焦虑与反思。

余月雄+曾晓玉是两位年轻的艺术家,她们此次利用大量的现成品风帽来做《Hoop》装置,风帽是比较廉价的材料,可以借自然之风转动本来用于无动力的通风设备,她们用Hoop的概念偷换Hope, 有一种幽默的力量,把装置艺术和农民工材料、华侨城高大上的社区荒诞的组合在一起,艺术家利用建筑空间通道的自然风,营造了一个生机勃勃的风力发电站的虚假效果,这些廉价的不锈钢材料与现场的钢结构的华桥城艺术中心形成了一种荒诞的对话关系,是不是可以把这个不锈钢装置理解成为一个可以借助外力自己转动的大玩具呢?

超人

超人(Superman)是一位虚构的超级英雄,他是美国漫画中的经典代表人物,顾名思义即“超越常人”(surmounts the average man)。超人(Superman)是DC漫画公司旗下的超级英雄,1938年6月于《动作漫画》(Action Comics)创刊号首次登场,是漫画史上第一位超级英雄。超人出生于氪星(Krypton),本名卡尔-艾尔(Kal-El)。在氪星面临毁灭之际,他的父母为其找到了浩瀚宇宙中的新家园——地球,用飞船送走了尚在襁褓中的爱子。飞船坠落在美国堪萨斯州的Smallville,卡尔•艾尔被农场主肯特夫妇拾获,并以克拉克•肯特(Clark Kent)的地球名字抚养成人。长大后,克拉克成为大都会(Metropolis)《星球日报》的一名新闻记者。他有着与生俱来的超能力及极强的正义感与同情心,每每在危机时刻,便穿上蓝色紧身衣,披上红色斗蓬,化身超人挺身而出,行侠仗义,拯救世人。

也许每个“超龄儿童”身上都有某种超人的情结,英雄主义的拯救与成人的混合。这也许是我们能阐释英雄主义和“超龄儿童”的最好的原型和结合。如果一个成人活在当代社会缺乏一颗童真之心,是极其无聊的。超人的心态如果是一种变态心理,也是一种积极的心理,如何用一种自我意识的状态去面对日常。童话世界还是虚拟世界,一个成人与虚拟世界游戏相通,从某种程度来讲是一种自我意识的对话。自闭症或者幻想狂,总之是艺术家的一种“闭门造车”的日常生活幻景,超人是最典型的超龄儿童综合症状之一。

日本有一老太太叫若宫雅子(Masako Wakamiya)。这个闲不住的老太太平时也没在浇花散步,或者是和别的同龄老头老太出去乐呵,倒是蒙起头来干起了人们想不到的事儿——学编程!怎么学?麻省理工学院开发了一个简易编程工具叫Scratch,本来是给青少年学习编程用的。但你想,那些儿童手表照样能给老人带,那这少年编程,不也挺适合老人使用嘛?于是靠着这工具,这老太太就开始了码农之路。本以为也就是玩玩代码,消磨消磨时间而已,可这老太太做的事儿你也想不到:她用尽了平生所学,独自一人开发,最后在苹果商店上架了一款游戏——“雏坛”(Hinadan,日本玩偶的陈列架)。

“人生七十古来稀”,70岁了还可以做些什么? 台湾老人黄祖申,选择回到自己的故乡成都,开始读博,并在今年通过了博士论文答辩,顺利毕业!1943年6月出生在成都,6岁那年去了中国台湾地区。此后,他曾做过服装生意,在台湾、扬州都开过厂,随后又将生意做到了俄罗斯、以色列、马来西亚等国家,之后又在美国修读了硕士课程,并获得了美国国籍。2010年,他正式退休,将生意交给了子女打理,2012年开始申请回到故乡读四川大学博士学位,并于2013年成为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历史专业的博士生,那一年他正好70岁。
 从以上两个亚洲老人的案例来看他们的状态很好,人老心不老,生命的状态真的令人惊奇。微信上时常看到俄罗斯96岁老人可以跳体操,法国的老太太80岁还可以跳探戈,我老师的妈妈96岁还可以独自一人坐飞机往返纽约和威尼斯,日常生活中充满生命的奇迹让人感动。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艺术家,我们感动的是其对生命的热爱和执着。

熊文韵是一位早年留学日本的海归艺术家,早期她对中国画和日本画花了极大的热情去研究, 1999曾进入藏区完成《流动的彩虹》项目 ,把自己的艺术项目带近了大自然中。 后来完成了“空空的项目”与儿童教育项目, 并启发她母亲文淑芳(一位86岁的老人),通过不改不填的训练方法,让任何一个没有绘画基础训练的人却可以完成自成一路的作品, 熊文韵的教育方法成为了一种新的工作方法和教育实验,此次参展的作品是她在教学的过程中,把孩子的画作为大师一样来临摹,这有一个转换的概念,从儿童到大师和美术馆之间完成了一个对话。

文淑芳奶奶是艺术家熊文韵的妈妈,也是本次参展艺术家中年龄最长的,她是在女儿的影响之下开始了自己的创作之路,用“不改不填”的方式画了大量的作品,并且富有一种天然的质朴之美,任何一个普通人只要掌握了艺术家的训练方法,可以完成独特的作品,这种方法是一种创造和鼓励,打开了每一个人内心的潜能。89岁老奶奶的画真是让人吃惊,文淑芳老奶奶通过绘画的纽带建立了自己的朋友圈,通过作品来与亲戚朋友进行交流,这是非常好玩儿的事,艺术成为了交流的工具和通道。

艺术家在常人看来就是不正常的人群,心态决定了状态与年龄,所以艺术家的拒绝成长,人老心不老,是一种逆生长。今天青年的年龄已经定位是45岁,对儿童、对青年界限的认定是一种宽容与和解。艺术家本身也是不正常的人群之一,以超龄和综合症为理由,也许是一次出逃的借口。为何艺术家看起来和他的年龄比真实年龄要小,比普通大众显得年轻,就是因为心理年龄小,有自己所热爱的事业,做起事来其实很专注,心理和生理上都显得比较年轻,艺术家专心致志工作时的自由和放松是常人很难获得的状态,有一种事业可以浪费时间,这是生命中最美好的的事情。

彭弢是居住在成都一位艺术家,他为本次展览题写了展览的标题,他在书法中致力于碑帖融合,有于右任、谢无量先生孩儿体的味道,书法历来是文人画的核心,尤其在古典社会成为一种交往和应酬的工具,书法家与当代艺术的结合,既是一种借古开今的视野,更是一种出古入今的态度,当代与传统的融合,传统艺术的当代转换是一个极有意思的课题,当代社会与传统美学的冲突与矛盾,也会呈现在当代书法中,“笔墨当随时代”乃千古真理 ,此次展览中他将高古的秦诏版和汉瓦当汉砖的书法风格与游戏结合起来,在展览的现场邀请小朋友进行涂鸦和参与,此刻书法作品在展厅里成为了一种开放的空间和体验的一部分。

荣涛是一位具有国际经验的现代舞导演,早年毕业于北京舞蹈学院。先后任北京现代舞团和广州现代舞团编导和教师,多次在国际现代舞艺术节参演并曾获日本东京国际范芭蕾舞大赛、芬兰赫尔辛基芭蕾舞大赛、瓦尔纳的国际芭蕾舞大赛并获奖。

此次他的《彧舞计划工作室》带来的“一 • 如”的现代舞是1000个汽球与空间、身体的关系, 这也是现代舞和一个虚幻的城市空间的对话。现代舞有一种直指人心的力量 ,把升降机、胶带、汽球 、剧场 、空间、舞者放在一个整体场域来关照,生命的温度、身体和这个场域有一种交互关系,无论是艺术家还是普通观众,都被这种弥漫的气息所感染和打动。

《恋物癖物语》

恋物癖指在强烈的性欲望与性兴奋的驱使下,反复收集异性使用的物品。所恋物品均为直接与异性身体接触的东西,如乳罩、内裤等,抚摸嗅闻这类物品伴以手淫,或在性交时由自己或要求性对象持此物品,可获得性满足(即所恋物体成为性刺激的重要来源或获得性满足的基本条件)。对刺激生殖器官的性器具的爱好不属恋物症。

《恋物癖物语》是日本亚树新创作的漫画。主人公水原日和是个难以保持理智的综合恋物癖患者。为了过平静的正常生活,她把自己的恋物癖隐瞒起来,进入蓝星高校并在那里和能让她引发恋物行为的成田相遇了,然而成田竟然是个问题少年。恋手癖、恋声癖、恋发癖。主人公水原日和是个难以保持理智的综合恋物癖患者。为了过平静的正常生活,她把自己的恋物癖隐瞒起来,进入蓝星高校并在那里和能让她引发恋物行为的成田相遇了。

之所以用“恋物癖”这个词,也是为了引起关注,艺术家对材料和物体的特别兴趣,就是一种恋物癖的嗜好,从医学上看可能是一种病,但从艺术家的心理学和精神气质上来讲,这是一种精神分裂和不按套路出牌的路子,迥异于常人的病态,才是艺术家作品灵感和工作开始的地方。

在传统概念里,玩具只属于儿童,成人玩具多少有点“玩物丧志”的味道。《现代汉语词典》对玩具一词的注释,就是“专供儿童玩耍的物品”。玩具不再是儿童的专利。欧美发达国家的成人玩具销售额占玩具总销售额的60%。美国的玩具企业有40%的产品是专为老年人设计的。在日本,18-69岁的成年人,84%拥有至少一个玩具。而在省内,眼下也悄然兴起了一种新的休闲娱乐方式:不泡吧、不露营、不打球,也不Party,而是闲暇时独自或约上三五友人玩玩具。这是一种时尚、一种流行,更是一种自我享受的快乐。艺术家为何这么喜欢玩具?可能在这段文字中就可以找到答案。

在这里恋物癖可以做为一种观点的延展,不一定是色情的含义,艺术家的职业本来就是对材料和物件感兴趣的人,艺术家往往把收集某种特殊的物品视为自己的重要的工作,用儿童的心态来收集大玩具,这是一种儿童时期恋物的心理学特征的延展。少年时收集邮票、火花、小人书、各国军装、烟盒等等,这些怪异的爱好,也可能是未来的收藏家,有可能是未来的考古学家,也许是二手市场的古董商。

何工是一位重要的当代艺术家,从80年代末一直在美国与中国两地转战迁徙,其作品以“流放者归来”为母题,有不少的跨文化比较与研究,尤其他把社会主义经验与处于全球化巨变中的现场进行对比和参照,并且以一种人文主义的立场去反思历史经验。 此次展览何工用了他从南美洲旅行运回来的摩托车与吉普车,以及围绕这辆车和相关的故事与文献与手稿,艺术家有一颗童心,这些车是他旅行的伙伴,他真是一位直在路上的老顽童,一辆吉普车在华侨城艺术中心的门口,另外一辆摩托车在展厅里,以及相关旅行的日记与涂鸦、手稿、照片,这些作品成为了他的大玩具。

童昆鸟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现居北京,他喜欢收集玩具,大便、猪尾巴、蛇尾巴、消毒水、洗衣粉等材料混在一起,字典和圣经的混杂,他的作品有点把童年和现场混杂的味道,恶趣味与怪儿童一切都是不按套路出牌,射手的天性是暴露无遗,以自由奔放不羁的状态去做一件无聊而又吸引人的作品,他的绘画与装置作品充满一种恶趣味,“射手座”和“射手座的尾巴”既有一种会心一笑的幽默感,更有一种与观众的深入交流,他的电控感应装置作品,这种混杂不正是社会现场的对应吗?此次他展出了两张巨幅的涂鸦绘画,与现场的装置作品有一种相得益彰的关系。

舒兴川是一位雕塑家,他的雕塑作品有一种玩偶化和戏剧性的张力,他的《婆娑时光》方案试图有一种与废墟结合,把新一代的游戏体验转换为雕塑与装置、摄影的结合,呈现了一代复杂的废墟美学和玩偶、欲望的综合体,更像是一个电影的拍摄现场,剧照一样的空间处理,少女与动物头像的结合,这也有中国古代陶俑的造像方法,看似荒诞和超现实,其实有一种对现实反讽与戏谑。

黄淋是一位活跃的当代艺术家,居住于重庆,关注儿童教育和当代艺术实践,他的绘画和装置作品都有一种开放性和涂鸦感充满儿童天真烂漫的色彩,在废墟的材料和色彩织线之间,他编织了一个童话的世界,此次他收集了不少的木头块和彩色布条,此次的参展作品《生活的积木》在开幕式准备邀请儿童来共同完成此次装置的作品,把展厅与教育和工作坊结合起来,带来了有趣的思考和参与感,尤其是当代艺术家与儿童教育结合,这也是一个有意思的尝试,并且也会对艺术家未来的创造性带来积极的影响。

本次展览在当代、传统、精英、大众、学术、商业、学院和民间之间架起一个桥梁,在不同年龄、群体之间进行合作,让当代艺术进入到社会群体的对话中,16位参展艺术家的展览为期三个月,分别展示了录像、动画、书法、绘画、装置、涂鸦、摄影、现代舞等多种媒介,希望这是一场有趣的展览,是当代艺术与儿童、公共空间、商业区域之间进行的跨界合作。

关于工作坊与《流动的图书室计划》

此次展览特意为成都华侨城艺术中心增加了三个工作坊,想通过参展艺术家和社区之间的互动,关于儿童绘画教育与儿童动画项目以及实验动画的分享,希望大家共同来讨论。社区与学校家庭之间的关系,增加互动区域,让孩子与家长一起来参与实验动画的分享会 ,希望打破商业动画与独立动画原来的边界,以一种开放式的心态和自由的状态来展开工作坊,儿童世界往往和游戏、未来、宇宙、考古、大自然有关,其实对当代艺术家的工作同样可以带来不同的启发。

熊文韵的工作坊是关于儿童美术教育的实践课,如何启发孩子找到自己的兴趣点和才华?这是一个艺术家如何转换在教学中的案例,余月雄和曾晓玉带来的关于实验动画的分享,主要是打开儿童的视野,在主流的商业动画之外去发现一个未知的视觉和观念的历险。张小涛与量量的工作坊主要是关于《量量历险记》项目的介绍,这是一个从2012年就开始的合作项目,此次带来了未来的出版计划和《量量从军记》绘本,希望通过父亲与孩子的对话去讨论与孩子共同成长的话题,通过阅读与旅行来分享一个孩子成长的经验。

2010年笔者曾在新浪微博上曾发起过“流动的图书室计划”,获得过不少的回应,尤其获得了一些读书人和普通的家庭以及热心教育的朋友的资助,为贵州和四川的部分贫困小学捐赠了一些图书,我们此次又重新启动这个项目,通过华侨城社区的热心观众帮助一些贫困学校和留守儿童,所以此次项目带有一定的公益性质。通过书店的参与,捐赠者和艺术家试图去完成一种“超龄儿童”艺术家支教的案例,去寻求与社会空间的对话。图书捐赠计划和支教项目一样有意思。这也是一种城市与乡村,成人与儿童的对话,这或多或少触发我们对今天个人与时代,城市与乡村,教育与社区的讨论思考……

我们希望通过这次展览来讨论成人与儿童、社会、家庭的关系,“六一”既是一个节日,更是一个超龄儿童的狂欢的借口,儿童是天使,有一颗童真的心,拒绝成长,“巨婴症”、病儿童、恋物癖对普通人来说,也许是一种社会病,在艺术家这里完成了一场救赎,把儿童的心理特征创造性地运用在作品中,这似乎可以视为一种参与式的艺术,与“巨婴症”巨大的负面相比,超龄儿童是一种良好的心理和生理状态,人老心不老的童心,变被动为主动的一种行动,用儿童的眼光去发现世界,无论是批判性的立场还是温和的视点,艺术是儿童与家庭、学校、社区、社会的通道,超龄儿童不只是一个符号,更是一种状态,用儿童的心态去面对世界,一直在路上永远有梦想......

张小涛  2017年6月23日于北京798料阁子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