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美术馆里的外国展览有了讲解员，都是一些大学生在义务讲解，就像一些旅游点的讲解员一样，讲得不很专业，但对付一般观众也够了。有次看俄罗斯的画展，见一小伙子讲解一幅俄罗斯的油画，他说这幅画画得不错，色彩很好，很绿，这是房子，这是一片树林，这幅画肯定很好卖。还有这样讲解的，我觉得很新鲜。后来我跟学生说，怎么能这样讲解呢，艺术就是艺术，和买卖什么关系？学生说都是美术史系的学生做义工，应该讲得不错的。
昨天又去看了一遍“美国艺术300年”展览，顺便拍几张装置作品的照片，留作资料。穿过波普艺术的展厅时，又见一个小伙子在讲解，他站在波洛克的画前面，对着几个观众说：什么是抽象画呢，就是把感情寄托在线条和色彩上，以前的城堡里挂满了肖像画，现在不需要了，现在的装饰要抽象。我想这也没错，不过肖像画主要不是做装饰的。后来又听见他说：这儿有六幅抽象画，有两个问题是绝对不能问的，一个是这幅画看起来像什么，一个是这幅画是什么意思。他指着波洛克的画说，为什么不能问呢，因为这幅画是全世界价格最高的。我听了愕然，不禁问道：“有多高？”他看我一眼说，你想多高就有多高。我说你说个数。他说十几个亿吧。我说这是你的老师教你的吗？他不理我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美术史系的学生，我教了一辈子现代艺术，但肯定没教过他。
